IcU 病房里设备仪器发出各种各样的报警声。
病床上的患者大多数处于深昏迷状态,他们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和监护仪器。
氧气瓶、输液泵和心电图机等设备紧密围绕着他们,时刻监测着生命体征的变化。
医护人员在病房内忙碌地穿梭,他们神情专注,动作迅速而准确,每一个决策都关乎着患者的生死。
病房的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这里是生命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是希望与绝望交织的地方。
病人的所有操作、护理由护士完成,按时翻身拍背吸痰,鼻饲营养液,上治疗输液,发现病情变化,及时处理。
重症监护室里,一些长期卧床的病人皮肤很容易出现压疮,因此不得不使用气垫床来减轻身体和床铺之间的摩擦。
病房环境让沁言感到有些压抑,她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保持积极乐观。
5床的病人叫王新海,今年才 41岁,他在下班回家的路上,不幸遭遇了一场车祸,全身多处骨折,内脏受到严重撞击。
经过长时间的全力抢救和精心护理,患者脱离生命危险,目前恢复意识,预计明天可以转普通病房观察。
王新海会跟沁言开开小玩笑,说些轻松的话题。
他告诉沁言,明天就能看到老婆孩子了,心情特别好。
沁言看着他充满期待的眼神,真心地替他高兴。
然而,第二天凌晨三点,王新海的情绪突然变得异常激动。
他不停地喊着要见老婆孩子,甚至要求他们立刻赶过来,还向护士借手机,想要给家人打电话。
季护士连忙安慰他:“你先别急,保持冷静,我这就帮你联系她们,好吗?小桑,麻烦你陪着他一下。”
沁言察觉到不对劲,快速答应:“好的,季老师。”
随后,季护士赶紧跑去找值班医生汇报:“医生,5 床病人情况不太对劲。”
值班医生一听,急忙赶过去查看,经过一番听诊、检查后发现,王新海的病情发生变化,内脏可能存在活动性出血。
医生立即通知家属并安排手术,但最终还是没能挽救他的生命。
王新海的生命永远定格在41 岁,他16岁的儿子从学校赶过来,还是没能见到最后一面,他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妻子失去了丈夫,儿子失去了父亲。
王新海的家人面容憔悴,眼中充满了悲痛和绝望。
他们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沁言看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悲伤和惋惜,失去亲人的滋味她感同身受。
曾经,母亲的离世深深刺激了沁言,让她陷入了极度的痛苦和悲伤。
此后,无论沁言怎样努力去回忆母亲抢救时的情景,却发现自己的记忆仿佛像潮水般消退,怎么也想不起全过程。
她只清晰地记得医院走廊里的时钟显示在8月12日晚22点18分,时针似乎凝固在了那个瞬间。
医生和护士们来来往往,步履匆匆,做了什么她也不记得。抢救不是在病房内进行,而是将病床推到了病房走廊。
沁言紧紧握住母亲逐渐变得冰凉的手,不断呼喊着:“妈妈,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外公则站在床头,用他那双颤抖的手,轻轻捂住她母亲的额头,他试图传递一丝温暖,捂热女儿,老泪纵横。
如同电影中的慢镜头,深深地印刻在沁言的脑海里。
到场的所有亲人都在哭,丝毫没有引起沁言的注意。
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母亲身上,看着她的生命逐渐消逝,这种无助感让沁言痛恨自己。
父亲连夜找车带母亲回家,生怕别人忌讳,多加了钱。
守夜时沁言只一味地哭泣,眼睛哭得红肿,眼压增加,异常不适,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又醒,浑浑噩噩,长夜漫漫,时间如何流逝也不知。
冰棺里,母亲的双眼未能全部闭紧,仿佛随时能睁开眼睛,尽管她躺在里面,沁言麻木般,体会不到她真正离开。
到了火化之日的清晨,奶奶哭泣地扶着她,交代道:“言言,再牵牵你妈的手,喊妈妈,以后就看不到了。”
沁言拉着母亲冰凉的手,久久不放,外婆劝她:“不要让你妈走得不安心。”她才终于放手。
后来,一切都印证了奶奶说的那句话,妈妈从不轻易入她的梦,唯一一次梦到是在大一上学期。
梦到自己走进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四周挂着红纱,一阵风吹过,红纱飘起,看到妈妈躺在上等木质棺材里,面色如常,睫毛颤颤,睁开了眼睛,沁言扑上去:“妈妈,你醒了?”
母亲却不说话,起身离开,无论她怎么哭喊,都不回应她,渐渐消失在眼前,梦中清醒过来的沁言,泪水早已浸湿枕头。
梦里预言,妈妈活过来了,只是生活在另一个世界,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梦见。
沁言问过奶奶,问过外婆,为什么母亲不常入她的梦,老人家说:“过世的人不轻易入在世亲人的梦,说明你体质好,不易被纠缠。”
她们哪里知道,自己太想念她了,入梦一解思念,她不怕。
沁言深刻体会到了余华书中的那句:亲人的离去不是一场暴雨,而是此生漫长的潮湿。我永远困在这潮湿当中,是清晨空荡厨房,是晚归漆黑的窗,在每一个波澜不的日子里,掀起狂风骤雨。
这些年她曾天真地认为时间是良药,并非枷锁,能够抚平某些伤痛,但它好像仿佛已结痂,在身体上形成了不可逆转的疤,藏在最隐蔽的角落处,当某件事或熟悉的场景发生,记忆随时都会被触动。
一到冬天,沁言的脚冰凉不容易捂热,母亲就会将她的脚放在怀里捂,她睡得香甜。
每次吃鱼,母亲常说自己爱吃鱼头,总把最好的鱼肉留给她。
有时脑海浮现出的记忆碎片全部涌出,一瞬间呼吸急促,失了语 ,空气也变稀薄,把她拉回现实里。
世间早已没有她的存在,年复一年,一如往常的生活 ,有关她的思念,幸好它无声沦陷于无数次夜深人静里……
世界上真正的离去,不是那个人离开 ,而是已经被人遗忘,抬头仰望夜空,那颗最闪亮的星星,原来它一直都在默默地守护,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存在,一定要温柔且勇敢地去热爱这个世界,世间美好,皆会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