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掘地式的搜查从午后一直持续到了日落时分。
景承墨带来的人甚至把几个池子里的温泉水都被放干了,也没有找到所谓的兵器。
“嗝——”
坐着吃瓜的陈御史打了个饱嗝,看见下人又端了一盘瓜来,连连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
“陈御史客气什么?不够吃本王一会再命人给你摘些新鲜的送去你府上!”晋王揶揄道。
陈御史赶紧站起身,肚子涨得随便走两步都仿佛能听见里面晃荡的水声了。
他走到脸色已经无比难看的景承墨身侧,小声提醒道:“贤德王,你看这……”陈御史指了指被翻得面目全非的庄子,“要不咱们先去别处查查?”
按照贤德王这种架势,没个十天半个月是查不完了,若真是晋王私藏兵器,这时间也够他将东西转移走了。
只是他的话景承墨显然听不进去了。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他明明亲自看过的,那些箭就藏在此处,怎么会没了?
看这情形,定是晋王提前将东西转移走了,可他是如何做到的?
庄子四周他都派了人日夜不间断的守着,庄子里的人没有出去,外面也并无人进来,怎么会不翼而飞?
“贤侄啊,本王看你热了一日,这掘地一时半会也掘不完,要不你也坐下吃块瓜去去火?”晋王戏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景承墨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本王不热!”
“那我怎么看贤侄的后背都湿了?贤侄也莫要着急,本王名下的庄子不少,你这只是查了一处,还有好多处没查呢,需得耐下心来啊!”
景煜珩笑而不语,他父王的这嘴,是知道如何戳心的。
一旁的陈御史若是这会还看不出来这贤德王被晋王摆了一道的话,那他这么多年的官也白做了。
看来,这贤德王是不可能找到所谓的兵器了。
不过,还有一点他也看得分明。
这贤德王为何认定了兵器就在此处?他进庄子时为何会直奔厢房这处,在看到箱子里装的是瓜果时又为何会发疯?
那血书临行前他看过了,上面可没写是哪个庄子,也没写兵器藏在庄子的何处。
这其中的缘由……
陈御史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这贤德王恐是不如他表面表现出的这般贤德啊……
陈御史缓缓转头去看悠闲坐着的晋王父子俩,只觉得他们也不像是会轻易将此事放过的人。
这,这可要如何收场?
若是皇上知道……
唉——
就在陈御史叹气之时,庄子外来了一队人马,看装束,皆是宫中的禁卫。
队伍最前方的内侍下了马直奔晋王等人而来,很快到了他们的跟前。
“贤德王,皇上派奴才前来询问,此事可有结果?”
景承墨冷脸,“还未查到,不过本王……”
他的话被内侍打断,“贤德王,皇上宣你即刻回宫。”
“晋王,世子,陈御史,也请一同入宫。”
“本王……”
“王爷,请立即回宫!”
内侍话音刚落,跟在他身后而来的禁卫已经手持兵器冲了进来,虽没做什么,可景承墨分明看出了那些人眼中对他的防备。
呵——
父皇啊父皇,你就从未信任过我吧?
景承墨冷笑,率先大步走了出去。
“王爷……”
景承墨带来的人停下动作,等他号令,只要他一发令,他们就会冲上去护着王爷冲出去,可景承墨却并未有任何动作,他们也只能按下不动。
回到宫中,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一行人被带到御书房外候着,没一会,钟天骥和钟泠月也被宣到了此处。
景承墨瞥向钟泠月,对方与他对视,神色镇定,丝毫不见紧张。
直到这时,景承墨都还无法确认她到底是谁的人。
可他已经意识到,眼前这个钟大小姐,远比他想象中的要不简单。
“诸位,请进去吧。”
御书房大门被打开,内侍黄公公从里面出来宣他们进去。
此刻,皇帝坐在龙椅上,正在低头看一幅画,似是在怀念着什么,待他抬头后,看向景承墨的眼神却满是失望。
“父皇恕罪,时间仓促,儿臣还未查到那批兵器,还请父皇再给儿臣一些时间……”景承墨扑通一声跪下。
其余人也都跪下。
“你给朕闭嘴!”
皇帝一怒之下将桌上的那幅画挥了下去,正好落在了景承墨的面前。
景承墨低头看去,浑身一僵。
他缓缓将那幅画拿起来,双手颤抖,抬头去看皇帝,“父皇,您……您还留着这画?”
“承墨,朕对你很失望,朕没想到你如今会变成这个样子,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父皇,儿臣冤枉,私藏兵器的明明是晋王……”
“住口!到了现在还敢对朕撒谎!明璟,你来说!”
皇帝看向跪在地上的景煜珩。
“皇上,宣湖私造兵器一事,臣已查明,确实是贤德王指使冯曹等人所为,如今宣湖的兵器均已收缴,而此前已经送入京城的兵器,贤德王将其转移到臣母的温泉庄子里,意欲陷害臣一家,昨夜臣已提前将其转移送入宫中,还请皇上明鉴。”
“不!不是这样的!景煜珩,你这是诬陷本王!那冯曹都已经招了,你还敢颠倒黑白!至于那庄子里的兵器,定是你提前察觉才转移走的!”
景承墨厉声反驳,又看向坐在上位的皇帝,却见他看自己的眼神冰冷,他后背一凉。
“皇上,臣自是有证据的,冯曹到底是谁的人,不如宣冯曹一问究竟?”
皇帝沉着脸:“宣——”
冯曹早就已经被带来候着,很快入了御书房。
一进来,冯曹就赶紧跪下认罪。
“皇上!臣有罪!宣湖私造兵器一事,都是二皇子指使臣做的!”
“你,你竟敢诬陷本王?本王明明是收到了你的血书这才以为是晋王所为!本王何曾与你同流合污过?”景承墨脸色一变,矢口否认。
“什么血书?皇上明鉴,罪臣从未写过什么血书!反倒是二皇子用罪臣的唯一血脉威胁,罪臣这才迟迟不敢吐露实情……”
冯曹重重磕头,“恳请皇上饶罪臣之子一命,罪臣愿以死谢罪!”
“冯曹!你无凭无据就敢攀咬本王!父皇,万不可信冯曹一人之言,他定是被晋王收买了!”景承墨转身死死盯着景煜珩,整个人逐渐变得疯狂,“是你,是你让他诬陷本王的!你有何证据!”
冯曹的家和江洲所有私产都被他一把火烧了,即便是他做的又如何?
他不可能拿出证据!
只凭冯曹的话,根本无法将他定罪!
“证据,自然是有的。”一旁,钟泠月淡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