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黄的月光穿过竹叶,在白墙绘出天然的水墨画。
竹影斑驳,将屋里屋外割成两个世界。
虫鸣声被风送进屋内,隐约夹带笑闹声,从不远处传来。
程墨自带做坏事的心虚,弹簧一样直起身。
“喂。”亲吻被打断,程斯樾极其不满。
“嘘,外面有人。”那双小鹿眼到处乱看,就是不看他。
程斯樾气得咬牙:“是小偷?”
小偷才会登堂入室。
程墨:“万一是偷窥狂呢。”
“……”
程斯樾很想劈开她脑壳儿,把她的思想挖出来放到大太阳下暴晒。
“程墨,”他难得喊她大名,故作严肃道,“管撩不管灭?”
女孩子被他的严肃震慑,又觉得身下似有异样,她缓缓低头。
那一秒。
脑海再次炸出一段记忆,赵明月的声音夹带特效,在大脑中循环播放——
“你先看猪场繁育科普视频。你要觉得好看,奶牛也有!黑白花的,特好看特刺激。我舅有个奶牛场……”
“咱循序渐进。等你看熟了,我再给你八嘎的。”
……
程墨手脚并用,把程斯樾搡开。
“流氓!”
“变态!”
“喂,”程斯樾坐着没动,“委屈的是我,好吗?是你先凑过来,是你先亲我的。”
他句句都是控诉。
话落,还不忘补一句:“渣女。”
“……”
她怎么就,渣起来了?!
程斯樾拉她起身,她不肯,屁股和地毯用502粘一起了。
于是,他也一屁股坐地毯上。
程斯樾捏起她软弹的左手,低头亲她拇指。
酥酥麻麻的电流,从指尖传到每一处神经末梢。
他又亲她食指,程墨蜷起指尖,他索性掰开她的中指,又亲一下。
他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张嘴就是诬告:“你都那么渣了,还骂我呢?还敢凶我?”
程墨不乐意了:“不许你再亲。”
程斯樾才不管,跳过无名指,又亲了亲她的小拇指。
“来让我找找,这位凶巴巴的女同志手上的簸箕在哪?”(伏笔,110章,心机男检查手指是有原因的。)
“你干嘛?”
程斯樾“啧”了一声,扬着痞调儿:“原来最坏的那个簸箕在无名指啊?”
“一个簸箕九个斗,怪不得那么凶。”他曲起指节刮她鼻子。
女孩子当庭抗辩:“你胡扯,我查过,根本没这种说法!你别欺负我不懂——”
没给她辩解的机会,程斯樾把一枚亮闪闪的小玩意儿,迅速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屋内光线混昧,电影无声切换冷调背景。
她和程斯樾在一起后,就像用枪尖瞄准不断移动的靶标,程斯樾的速度永远比她想象得快一步。
程墨低头,无名指上的钻石发出诱人的光芒,直击她的心灵。
“这是?”她知道这是什么,可还是想问问看。
“法器。”程斯樾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把你镇住,你还敢不敢凶了?”
这一刻。
她心脏怦然跳动,像撞到山。
“生日快乐,程小满。”程斯樾的嗓音磁沉,瞳孔中倒映出她的身影。
时间在这一刻逆流而上。
回到十多年前。
五岁的小屁孩捏着野草,放在嘴里嚼,小跑着跟上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在第3章)
少年去哪,她就追到哪。
“哥哥,我叫小满,小满节气就是我的生日。”
程斯樾的视线落在小孩嘴里的草,这小孩怎么回事,属羊的吗?随便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
“哥哥,你怎么不理我?”
“吵。”
“那我不说话。”
“那也不行,你的影子也很吵。”
小孩生气了,上前踩住程斯樾的影子,发狠地表演了一段踢踏舞。
“噗嗤。”程斯樾被她的模样逗笑了。
他伸出手,捏住她肉嘟嘟的脸颊:“你嘴里的草有毒。”
噗——小孩大喷菇上身,绿色的口水悉数溅在程斯樾的白衬衫上。
“……”
.
程墨抬起头。
她的脸颊面含春风,像初夏枝头未熟透的青桃,又甜又俏:“今天是小满?”
程斯樾掀开眼皮:“难不成是大满?”
“那这个,是生日礼物?”程墨转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笑意深达眼底。
她的眼神,犹如夹在扉页里的那封情书。
“你说是就是。”程斯樾答得模棱两可,用手掌搓她脸肉。
“哦~那就不是。”程墨说。
程斯樾端详她的眼睛,总觉得这丫头眼底的得意一闪而过,犹如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程斯樾,你是想跟我求婚吗?”
小心思被戳穿,程斯樾嘴硬:“我还需要,跟我的老婆,求婚?”
天塌下来,有他的嘴顶着。
她不理会他的嘴硬,伸手将他额角的碎发捋好。
那嘴硬的男人,难得乖巧,坐地毯上一动不动,像一只被捋毛的大狗。
她看着他,明媚又炽诚:“我愿意!别提有多愿意了!”
“喔~”男人嘴角拉出失控的笑弧,“既然你上赶着嫁给我,我也不能拂了你的面子。那这个就算求婚戒指吧。”
他做作得很,纡尊降贵地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玩意儿,戴到她的右手手指。
“这个才是生日礼物。”
红色的宝石戒指,让程墨想到那枚剪纸似的太阳。
她拿出手机打开电筒,戒面在强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程斯樾忍着笑。
“啊?”
“像一个刚劫完镖、一件一件数金银珠宝的女山贼。”
“……”
程斯樾拉起她,拍平她衣服上的褶皱,催促道:“快九点了,我们出去散步。”
树影幢幢,月黑风高,温泉山庄依山而建,净蘅山有不少鬼神传说。
谁家好人大晚上散步?
她疑惑,但遵命。
于是,土匪牵着山贼,昂首挺胸,踩着嚣张的步伐招摇过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