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怔忪须臾,呆呆望着他。
她憨憨的样子让程斯樾噗地笑出声:“我的意思是,找了自己人帮我看房子,难道不是我赚了?”
“程小姐,”他恢复了往常矜贵疏离的模样,仿佛她是客人,“枫叶国人工贵,请管家月工资得五位数。现在有了你,省了一大笔管家工资,你还付钱给我,我不仅赚了,还赚很多。”
程斯樾走到长长的岛台边,取过马克杯接了半杯热水半杯冷水,递到程墨面前。
水温度正好,程墨没客气,她才不要当客人,仰头就是屯屯屯。
长途飞行,她又渴又累。
她冷静下来,屁股挪到高脚凳,托腮打量正打开冰箱门的程斯樾。
他方才的一番话,话密且多,砸得程墨疑窦丛生。四叔真是学霸吗?怎么算都是他亏了。明明是亏本买卖啊。
“想吃什么?”程斯樾拿出食材,“条件有限,能做的少。”
程墨愕然,用一种观赏新奇玩意儿的嗓音问道:“您会做饭?”
程斯樾左手掂了掂西兰花的分量,右手扶腰做无奈状:“小满,你对我偏见很深啊。”
被四叔点名批评,程墨抠抠指尖,“只要是中餐,我都想吃。”
在枫叶国整整五年,她看见披萨汉堡三明治就想吐。
“行,那我看着做。”
程斯樾转过身,忙了起来。
“四叔,要我帮你吗?”
他回头,看到程墨拿围裙往脖子套。
“不用。”程斯樾一把夺过围裙,母鸡赶小鸡崽似的,把程墨赶到客厅沙发。
开电视,选了一个正在放海绵宝宝的电视台。
许是怕她无聊,又找了几包小零食摆在她面前:“一样尝一点,别贪嘴,一会儿正餐吃不下。”
做完这一系列后,他穿上围裙,重新忙了起来。
电视里,粉色派大星说:“什么东西大大粉粉的,哦~你的朋友派大星~!”
程墨拆开旺旺仙贝,浅尝一口,和小时候一个味道。
她的视线又落在喜之郎果冻和旺仔牛奶上。
普普通通的零食饮料在国内到处可见,在枫叶国却只在特定的中超才能买到。
最重要的是,这些零食,都是她小时候最爱吃的。
四叔一直都记着吗?
她环视宽敞明亮的公寓。极为高档的装修,比人还高的龟背竹摆在电视柜两侧。地上堆着新的纸箱,程墨歪着脑袋,看清上面的字样。
一个白色的scooter成人充电滑板车,以及一个头盔。
头盔的颜色是浅粉色的。
一个大胆的猜测如春天山野的蘑菇,破土而出。
这套公寓,是程斯樾专程为她准备的。
怕某人等不了,程斯樾匆匆做了两菜一汤,菜来不及上餐桌,直接摆在岛台上。
程墨还真是饿了,拿起筷子开始吃。
程斯樾看着她大快朵颐、毫不讲究的吃相,笑着盛出一碗汤,推到她面前,又用公筷挑出最大的虾仁夹到她碗里。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程墨这才发现自己吃太快了,她放下筷子,脸颊映出酒足饭饱的健康红:“四叔,您不吃吗?”
程斯樾:“你来之前我和朋友在外面吃了点。”
原来他吃过了。
程斯樾担心她一个人吃饭太过孤单,所以刻意盛了半碗饭陪着她吃完。
“傅怀宙,你之前见过一面,”程斯樾又牵出一个新话题,“他前几天在隔壁美利坚参加国际集成电路展会,他搭我飞机一起回。”
程墨搜肠刮肚,在脑海里拼凑傅怀宙的样貌。
“和莺莺姐相亲的那位傅先生吗?”
“嗯,是他。”
“莺莺姐好像不喜欢他。”
程斯樾:“只能说柳家大小姐眼光太高,傅怀宙那样的男人都入不了她的眼。”
程墨放下筷子,程斯樾很自然地递上柠檬水,道:“喝点柠檬水,去去腻。”
“谢谢四叔。”她捧起杯子,瞳仁中映出程斯樾的轮廓,她暗忖,四叔不知道莺莺姐喜欢他吗?
吃完饭,程斯樾赶她去洗漱。
美其名曰:长途飞行太累。
她明明在程斯樾的私人飞机呼呼睡了很久。
洗完澡,吹完头发,程墨终于能仔细端详她的卧室了。
卧室很大,床很宽,懒人沙发很舒服,羊毛地毯很软。
她后退到门边,起步,助跑——
咻——子弹般砸进2米大床。
像陷入一团松软的云朵里。
叩叩叩。
躺尸的她嘴先于大脑:“啊——进……”
程斯樾开门,看到成大字型的人,缄默须臾:“…你睡了?”
程墨顶着凌乱的海藻头,别过脑袋瞧他,嗓音透出洗漱干净打算休息的慵懒:“我刚洗完澡,先躺一会。”
中心思想:睡意是靠酝酿出来的。
“我出门一趟,你休息。”程斯樾的视线隔空框住躺在床上的女孩子,随即移开眼,“去见傅怀宙,和他喝一杯。”
“那你别喝太多。”嘱咐的话甫出口,程墨蓦地意识到,对四叔没用尊称。
程斯樾神色如常:“放心,傅怀宙那货三杯就倒。”
“……”
“有事给我发消息。”程斯樾眼神落在程墨床头柜上的新手机。
她换了余资铄送的手机,也注册了微信。
“嗯。”她点点头,乖得像小学班里的学习委员。
.
五星酒店,行政酒廊。
两个样貌出色的亚裔男人坐在一起,在肤色各异的客人中显得尤为突出。
一个金发女人送了一杯鸡尾酒,推到程斯樾面前。
他低头瞥一眼压在鸡尾酒下的名片,在国内的酒吧遇过同样的套路,只不过眼前换了个外国女人。
他拉过傅怀宙,两人的距离一下子变得很近。
傅怀宙莫名:“?”
程斯樾淡定:“抱歉,我有男朋友了。”
金发女人瞪大眼睛,双唇做出“gay”的口型,把请他的鸡尾酒端走。
傅怀宙气笑了,“好你个程斯樾!”
“怎么?你咬我?”程斯樾冲他咧嘴,坏坏一笑。
倒是把傅怀宙给看愣了。
“你心情很好?”平时程斯樾脸上没什么喜怒,他给人的感觉跟块捂不热的石头似的。
多年生意伙伴,程斯樾没回避,“解决了一桩大事。”
傅怀宙更好奇了:“以程总目前的身家,这事有多大?”
程斯樾喝了一口酒,微辣的酒液激活血液里的每一个细胞,“有一个我找了很多年的人,她终于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