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走出门去,看也没看地上跪着的两人,昂着头去找侍卫。
将此事告知侍卫之后,如意正准备进屋,忽然被人拽住了衣角。
其中一个娇笑着问:“这位姑娘,夫人可有空见我们?”
如意嫌恶地瞥她一眼,将裙子扯回来。
“我家夫人说了,你们乐意跪便跪着,不要出声打扰了小姐,不然便要挨板子了!”
两人对视一眼,喏喏应是。
如意回了屋,满脸的怒气冲冲。
“奴婢本以为她们两人也是被逼迫的,哪曾想她们竟如此迫不及待,哪有甘愿做妾室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
怕外头的人听见,她的声音压得很低,比窃窃私语还要小,偶尔却还是忍不住扬声,足以显见愤懑之情。
温嘉月心平气和道:“想做侯爷的妾室人多了,日后侯爷一定会扶摇直上,后院里的人自然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哪怕就是为着那张脸,也多的是人想要春风一度,连挑剔到极致的长公主也对他倾慕已久。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了,没必要对如意说。
“夫人可真是沉得住气,”如意赞叹道,“奴婢佩服极了。”
温嘉月自嘲一笑,她若是真的沉得住气,这几日也不会接连生气了。
过了一刻钟,沈弗寒回来了。
下人还未通报,莺莺燕燕争相娇声喊着“侯爷”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温嘉月蹙眉看了眼女儿,正想吩咐如意让她们离远些,沈弗寒便冷着脸进来了。
“外头的人怎么回事?”沈弗寒眉宇紧锁,“难道是你找来的奶娘?”
温嘉月差点笑出声,连忙抿住嘴。
“不是奶娘,是你的妾室,”她抬眸看向沈弗寒,“侯爷可还满意?”
其实她也拿不准沈弗寒的意思,上辈子她只经历过一次纳妾的事,还是在她的哭求下了结的。
她没在沈弗寒面前提过,自然也不知晓纳妾之事到底是沈弗寒授意还是老夫人做的主。
这次她可以肯定是后者,只是不知晓沈弗寒会作何打算。
“胡闹!”
沈弗寒眸光锐利,声音更冷:“你安心坐月子便是,为何要操持这些事?”
温嘉月莫名其妙看他一眼。
“是祖母替你纳的妾,你若是不满意这两人,便去和祖母说换人,凶我做什么?”
沈弗寒沉默一瞬:“祖母?”
不知是不是错觉,温嘉月觉得他浑身的冷意散了不少。
她攥紧了手,可真是孝顺的好孙子,一听是祖母的主意,马上变了脸色。
是不是老夫人再哭几句,他便半推半就地纳妾了?
想到这里,她的话便忍不住带了刺。
“是啊,祖母怕她的好孙儿没人伺候,更怕沈家断了香火,前日才跟我说了此事,今日便领着人进门了。”
沈弗寒半晌才问:“你同意我纳妾?”
他的语气不辨喜怒,温嘉月也不想分辨,心里莫名烦躁,他到底要试探到什么时候!
“你想纳妾便纳妾,我何时阻拦过?”
沈弗寒没说话,转身出门。
外头的莺莺燕燕又开始喊侯爷,不多时便没了声音。
如意悄悄出去看了一眼,很快回来回禀。
“夫人,侯爷、侯爷……带着那两位姑娘去老夫人的院子了。”
她的声音小心翼翼,还带了点哭腔,惴惴不安地望着温嘉月。
“是吗?”
温嘉月拿起拨浪鼓逗女儿玩,过了一会儿才漠不关心道:“挺好的。”
她知道早晚都会有这一天,她可以彻底死心了。
温嘉月甚至还能分神去想,也不知道长公主听闻此事之后会做出什么举动。
是来侯府大闹一场,还是换个人做她的入幕之宾?
前者,她可以和离,说不定还能带女儿一起走,功成身退。
后者,三年后的事化险为夷,她和女儿便不会遭此毒手了。
怎么想都是她赚大了。
温嘉月心情甚好地摇着拨浪鼓,鼓点愈发欢快,昭昭看得目不转睛,还要伸手去抓。
陪女儿玩了一会儿,沈弗寒竟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温嘉月的好心情全没了,抬头看向他。
八月底的阳光温暖缱绻,沈弗寒却没有浸染一丝一毫,神色冷得仿佛能掉冰碴。
温嘉月在心里冷哼,装模作样什么,纳了两个美人妾室还不乐意?
她不禁想起成亲那日,沈弗寒挑起他的盖头时的模样。
俊颜满是不虞的神色,像是有人在逼迫他成亲。
不过,他就是被逼迫的,他们成亲的契机只是因为一份恩情。
早年间,温嘉月尚在襁褓,她的父亲救了沈弗寒的父亲一命,因此定下了娃娃亲。
十六岁那年,温嘉月嫁给了二十三岁的沈弗寒,做了景安侯夫人。
原本等她及笄便要成亲的,但是中间不知出了什么事,推迟了整整一年。
原本她天真地以为侯府娶亲要准备充分,所以才会如此。
现在想想,多半是沈弗寒不愿。
温嘉月想,若是他一直不愿便好了,说不定她另嫁他人之后会过得更好。
她始终记得,幼时有一位邻家哥哥对她极好,后来他举家搬迁到江南,临走时还约定说娶她呢。
温嘉月沉沉地叹了口气,上辈子她便没见过他,这辈子大抵也不会遇见了。
“我已经将那两人打发走了。”
沈弗寒忽然开口,将温嘉月的思绪拉了回来,下意识问:“你说什么?”
沈弗寒却没有重复第二遍,只是眸光清冷地望着她。
温嘉月转过弯来,问:“侯爷一个都没看中?”
想想也是,长公主仪态万千,他怎么可能看得上这等姿色的女人。
沈弗寒冷声道:“我没看。”
温嘉月没有接话,只是疑惑地瞥了他一眼。
竟对长公主守身如玉到这种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