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枫看了李莲花一眼,缓缓说道:“还好他当时没有将密室的门关上,我进去找人,一眼就看到密室里的漆师父吐血昏迷的模样。
当时,真的是千钧一发!我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赶紧上前为漆师父施针吊命。
施完针,我整个人就直接瘫躺在地上了。
你看,这地上就是漆师父当时吐出来的血。
当时我们急着去找你,走得太过匆忙,都没有收拾密室,只是简单地直接关上了门,痕迹都遗留了下来。”
李莲花知晓单孤刀曾经伤害了师父,可却没有料到当时的情况竟如此危急!
只要叶枫稍微晚到片刻,或者没有那样的能力,师父恐怕就要真的与世长辞了!
想到这些年,在以为师父已经去世之后自己所经历的痛苦,他真的无法想象,师兄怎么能下得去这样的狠手!
这可是救了他们,悉心照顾他们长大的师父啊!!
这些年的感情难道全都是虚假的吗!李莲花的脸上满是难过的神情。
叶枫强忍着没有心软,继续将李莲花带到他们师兄弟当年睡觉的床边。
他从单孤刀的床下,费力地拖出一个布满灰尘的箱子,“这个箱子已经放在这里好些年头了,所以绝不可能是我弄的!”
轻轻扫了扫上面的灰尘,“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箱盖被打开的瞬间,熟悉又陌生的物件逐一映入眼帘,那些都是李相夷与单孤刀共同经历的见证。
折断的碧玉刀、银月弩,还有一件件破损的物件。
而在箱子底部,刻着好几个李相夷的名字,这些名字上却都被狠狠地划上了大大的叉。
当李莲花的目光落在那个箱子上时,四周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他缓缓地走近,每一步都好似踏在往昔的回忆之上。
他的眼神中闪过极为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恍然、有怀念,也有一丝被背叛后的苦涩。
这些珍藏,本应是兄弟情义的象征,如今却仿佛一把把利刃,在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又狠狠地划开了一道道口子,让他在这残酷的真相面前久久无法回神。
叶枫说完看到李莲花瞬间通红的双眼,便默默地离开了房间,让他独自一人静静地,去消化这些沉重的情绪。
这时候他也有些后悔了,不该放任李莲花将方多病赶走的,这时候要是有方小宝在,或许情况会好一些。
他的身份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李莲花,想了想原来方多病的做法。
于是四处找了找,果然在一处隐蔽的地方找到了漆师父藏起来的酒。
等再次找到李莲花时,他独自坐在亭子里,出神的凝望着远方。
叶枫走上前,将酒塞到他手上,“喝点。”
李莲花接过来一口气喝掉半瓶,“我是不是很失败。”
叶枫看着他那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倾听他诉说。
“我和师兄亲如手足,我以为纵然理念不同,也不会影响兄弟之间的情感。
却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如此恨我!
从前,他非常护着我,也曾为我挨过师父的打。
那个时候,我比较调皮,脾气又倔,师父总是罚我。
我罚跪时,师兄总会塞糖给我吃,还说宁愿受罚的是他。
可是后来,慢慢地,师兄真的成了挨罚最多的人。
师兄武功天赋不如我,师父经常因此惩罚他。
我见师兄很生气,便在一次比试中故意输给了他。
只是被师父当场直接点破,并且严厉地批评了我。
说习武之人,在于心诚,我这样是轻视对手,也是看轻自己。
师兄那次很生气地对我说,不需要我相让,让我不要看不起人。
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让过。
我以为这样,他就不会再生气了。
其实,他早就已经隐藏了自己的情绪,而我却从来都没有发现。
就像,我之前一直不曾发现你练武的缺陷,不曾发现你对我的付出。”
叶枫想要反驳,但是看着李莲花那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还是暂且闭上了嘴,继续耐心地听下去。
“后来,师父和师娘闹得很凶,互不相让。
于是,他们两人就决定,要打一个赌,看谁带出来的徒弟更优秀。
他们两人抓阄,我跟了师父,师娘带走了师兄。
他们有个约定,每个月要比试一次,而我每次都会赢下师兄。”
叶枫心里默默地想到,单孤刀就是在这一次又一次的比试中,越来越恨相夷的。
“或许,我就从来不曾做对过……
我年少之时,结识了无了和尚,他总说我心无菩提树。
那个时候,我心高气傲,根本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可后来仔细想想,有的人入了江湖,是为了立心;有的人入了江湖,是为了立命。
而我,却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年少时浮华太盛,自然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围在身边。
在我心里,师兄始终是特别的。
可是说到底,我也从未为这段关系真正尽过心。”
叶枫叹了口气,终于开口说道:“这件事,有很多人做错了,可是这里面却唯独没有你。
首先,若要追溯源头,最开始犯错的就是我。”叶枫按下李莲花想要开口说的话,继续道,
“当年,我不应该将年幼的你,交给还是小孩子的单孤刀照顾。
我将自己的责任,转嫁给了年幼的单孤刀。
他对你,无论是爱,是恨,这一切的源点都是我。
其次,该怪罪的是漆师父和芩师娘,他们自己的日子都没有过明白,就开始养育你们。
并没有尽到一个长辈该尽的义务,去引导好你们的品行与三观。
这最后,应该要责怪的就是单孤刀。
他既然当初答应了我,并且后来占用了我的身份,说会将你当做亲生的弟弟去照顾。
那么他就应该遵守承诺,好好对待你。
无论他有什么原因,都不可以,也不能这样对你。
这些年他对你做的事情,我都会去找到他收回利息的!
我的身份,也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叶枫说着,目光看向了远处的南峰之巅,那松林密布之处。
李莲花满心好奇,“你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