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塔弥亚似乎和他的伴侣道恩有事情要商量,于是和他们孩子的见面被推迟了。最终他们安排了一位仆人领着罗曼前往了他的休息室,这也是罗曼在偌大的琼斯家族宅邸里见到的第四个活人。
鼹鼠仆人穿着戴着为地下种族特制的眼镜,他注意到罗曼的眼神,笑着说道:“这是主人的恩惠,让我工作起来方便了很多呐。”但是一般来说,招聘仆人的时候就会注意对方是否适合在自己的宅邸工作吧?说起来,那只蝙蝠兽人管家应该也是来自地下的......罗曼心底的疑惑增加了。
随着他在琼斯家族宅邸的闲逛,他发现了越来越多奇怪的地方。
鼹鼠仆人带着罗曼走进宅邸走廊一侧的衣帽间,表示接下来他可以自行参观宅邸,并在这儿挑选合适各位主人绘画时所穿的衣物。灰狼踏入衣帽间时,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樟木香气。这间衣帽间以罗曼的标准来看相当大,放在凛冬堡都可以称作“大厅”了。房间的四壁都被衣物挤满,整齐挂着的适合有翼者穿搭的礼服、长袍、便装、甚至儿童的童装。衣物错落有致,仿佛按照某种次序分门别类地排列着。
他好奇地走近细看,目光落向一件华丽的墨绿色外衣,那披肩绣着精致的银色枝叶图案,明显是年轻男性穿着的衣物。罗曼回想起家主介绍的成员:只有家主、夫人和两个孩子。这里多出来的衣物,似乎都在默默述说着更多的故事。
他忍不住喃喃自语:“真是庞大的衣物收藏……真让人不敢相信只住着四个人。”
身后传来轻快的脚步声,正是家主的伴侣卡塔弥亚,他带着惯有的温和微笑走进来。“啊,您对我们衣帽间的收藏感兴趣?”他目光在房间中流转,神情中带着些温柔的怀念。
“这是些老物件了,有些是我的父亲们留下的,还有些是道恩他父亲们以及孩子们留下的,哦,他们小时候在这儿度过了许多快乐时光。”卡塔弥亚轻声解释着,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感伤。
罗曼点点头,心中却仍然觉得奇怪。即便是祖辈的遗留物,房间内的衣物数量和种类仍然让人难以置信。不过,他微微笑了笑,将疑惑压在心底,“这很难得,很少有人会这么完好地保存这么多的衣物。”
卡塔弥亚拍了拍灰狼的肩膀,笑道:“我们琼斯家族确实有些‘古怪的癖好’,希望您不会因此感到不自在。让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孩子罗恩吧,我总是希望他可以和你这样优秀的年轻人多聊聊。”
罗曼跟着卡塔弥亚前往二楼某扇虚掩着门的房间。
“罗恩?来见见罗曼,他是我们这次肖像画的画家哦。”卡塔弥亚敲了敲门,没有直接推开,而是静静等待孩子的回应。
“啊啊啊!等下!阿爸你带客人来怎么不说?”手忙脚乱的收拾声传来。卡塔弥亚在喙边竖起几根掌翼上的羽毛,不好意思地对着罗曼笑了笑。
门向外打开了一点,探出一个小小的麻雀脑袋。罗恩看着灰狼的打扮眼前一亮,说道:“罗曼先生,您可以进来!阿爸你不可以!我房间很乱......”
“晚饭前收拾好。下次不可以把乱房间展示给客人看哦,这非常不礼貌。”卡塔弥亚的表情显得有些生气,罗恩缩了缩脑袋,但是天鹅兽人很快又笑了起来,摸了摸孩子的头,接着对着罗曼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罗曼被孩子的热情感染,欣然应允,跟着他来到房间。罗恩的房间布置得可爱又舒适,木质的玩具架上堆满了各式玩具,有一些精致的木雕、闪闪发光的羽毛饰品、精致的小布偶等等。然而,罗曼一眼便注意到,玩具中有一些明显并不适合鸟类兽人的东西。
在角落的一个大篮子里,赫然堆着几块厚重的石雕,尤其是一大盒类似橡皮泥的东西,重量不轻,甚至让罗曼怀疑这是给大型兽人幼崽玩的。要知道,鸟类兽人通常不具备灵活的手指,而爪子也不适合玩橡皮泥和粘土这种东西。他捻起一些粘土,轻轻问道:“这是……你的玩具?”
罗恩兴奋地点点头,语气中透出一丝神秘感。“这是我哥哥和弟弟们留给我的,他们可喜欢这些呢!”他微微昂起头,仿佛在炫耀一般。
罗曼一愣,不由得低声问道:“哥哥和弟弟们?可是你只有一个弟弟吧?”
幼小的麻雀兽人男孩看着罗曼的眼神带上了一种奇妙的表情,含混不清地笑了笑,仿佛有什么话未尽言。但很快,他抱起一只木雕机关小鸟,绕开话题:“罗曼先生,我们来玩这个吧!听说是架空平原的机关师打造的!”他露出小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暂时化解了罗曼的疑虑。谁小时候没有几个想象中的玩伴呢,对吧?
罗曼与罗恩玩耍时,偶然间发现男孩的右侧的脖颈上,绒毛掩盖之下,露出了一片细小的鳞片。鳞片泛着暗淡的蓝绿色光芒,光滑而坚硬,与他的未完全长成的麻雀羽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罗曼一时好奇,忍不住问道:“罗恩,你这里是什么?好像不是鸟类兽人应该有的特征吧?”
威尔姆斯愣了愣,伸手摸了摸那一小片鳞片。他眨巴着眼睛,似乎习以为常。
“啊……这可能是个小小的‘装饰’吧!”他笑着,若无其事地说,“阿爸和父亲说,这是我们家族【降诞仪式】时出的小小纰漏,我的弟弟症状要严重得多呢......不过等哥哥为我们画完画,一切就会好起来的!”
罗曼微微皱眉,虽然孩子的解释轻描淡写,灰狼自己也对仪式不太清楚,但是他知道这不太正常。这让他想起来一些第四能级的崇高形貌,有时会融合不同种族的特征。天鹅与白头鹰生出麻雀孩子......这是哪位柱神的降诞仪式?而且,一个铭记道途第一能级的绘画,能有什么作用?他可不是存续道途或者奉献道途,低能级的他尚且没有那种治愈疾病的能力与记忆。
他的崇高形貌在耳边低语:“罗曼·终寒,你感受到——”低语被什么掩盖了,罗曼只感到一阵恍惚。
“大哥哥,你怎么了?”罗恩问道。但是灰狼只是微笑摇头:“没事。”接着继续和小麻雀玩耍起来。
晚饭前,罗曼无意间经过家中另一个孩子——“重病”的次子的房门。门被直直打开,他看到男孩瘦弱的身影,背部的高高隆起,仿佛披着某种厚实的甲壳。事实上,透过单薄的衣服,确实有着类似甲壳的纹路浮现。次子达米安是一只鹈鹕兽人。他正坐在书桌前,目光没有看向书本,而是盯着半空自言自语,似乎在发呆。
罗曼正想上前搭话,突然听到背后传来家主道恩的声音:“他很虚弱,还在休息。”道恩·琼斯的手轻轻按在罗曼肩膀上,声音温和中带着些不容置疑。
“哦,对不起,我无意打扰他……”罗曼感到有些窘迫,连忙收回目光,心中暗暗惊叹于这家族孩子们的体质异样。
琼斯先生微微一笑,“不必在意。我们的孩子有些独特……但正如我说的,这一切都没什么特别。”
罗曼点头附和,他准备去为自己的卧房休息,为晚餐后的绘画做一些准备,但那奇特的背部隆起与脖颈的鳞片却依旧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