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隐隐有雷光闪现,黑云盖顶,阵符阁密室似乎比往日更沉重压抑。
江枫月躺在厅中的石桶中,热气氤氲。
“今日之后,留在你身上的暗伤就能彻底治愈,再无后患之忧。”
炉火旁,萧遥露出一丝微笑。
江枫月点点头,温声说道:“大恩不言谢,我这条命便就是师弟的了,日后若需要差遣,只管吩咐。”
经脉被废、修为全失,如今的他毫无价值可言。
换做一般人,不落井下石就已是大恩,怎还敢奢求别人的救助?
可萧遥不仅让其伤势痊愈,并且还能与他保持亲近,从一而终,能遇到这样的同门,是他江枫月的福分。
“师兄说得是哪里话,能帮到你是我的荣幸,算不得功劳,藏宝图之事我还得仰仗您嘞。”
萧遥嘿嘿直笑,“你以后就在宗门内好好待着吧,多指点指点乘风二人修行。”
似这般温情的话语,江枫月不禁笑出了声,“我那点成绩怎么能拿得出手,你们将来也必定能成为武尊的。”
萧遥不假思索,朗声道:“修为提升固然是好事,但你一直都是我们的师兄,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大风吹倒梧桐树,虽有旁人论短长,但世间温情总应在,不是吗?
江枫月双眼饱含深情,嘴唇微动却没有言语。
半晌,他才轻声开口:“师弟放心,我会努力活下去的。”
修为不再的他,报仇基本已是无望。
若不是房中的三人依旧对其关怀备至,他也活不到现在。
“如此最好。”
萧遥知道多说无益,那就用行动来证明。
看着眼前的炉火,他在心中询问:“玄老,师兄往后真的不能修炼了吗?”
“武道之路绚烂,没有永远的绝对,若能寻到逆天改命的神物,修复经脉未必就不可能。”
玄老沉默片刻,轻声道:“不过就目前而言,你没有资格办到。”
这种先天至宝,不仅需要运气,强大的底蕴与实力也是必不可少的。
“明白!”
萧遥点头,“日后若有机会,我必当助师兄一臂之力。”
······
“咚····咚咚~”
顶部天窗的房顶上,雨滴如潮,砸落的声音如鸣佩环,清脆悦耳。
微风透过缝隙,一下子吹散房中的沉闷之气。
天时地利人和,此刻最适合修行。
萧遥盘膝而坐,取出一枚玉制令牌,缓缓闭上双眼。
这是慕雨昕卓赠予的刀道心得,一份难得可贵的机缘,其名为心境意象!
此类东西如梦如幻,虚实相映,能让武者切身体会到别人的武道感悟,能在循序渐进中提升武者的实力。
因刀主杀伐,故而当萧遥的心神沉浸其中时,他便如同进入到一片修罗战场之中。
那里硝烟不断、铮鸣之音不绝,有万千恶鬼环伺。
吼!
鬼影如蝗虫过境,对他发起袭击,遮天蔽日。
萧遥似乎能化作一名金甲将军,在刀枪剑影的呼啸声中冲锋陷阵,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虽然这心境中的一切皆是虚幻,但那关于刀道的感悟却是真实的。
面对那数以万计的恶鬼,刀客该当如何?
“我的刀一往无前,能斩尽一切恶鬼!”
意象中,萧遥怒吼出声来。
其手臂上青筋暴起,肌肉呈爆炸姿态,陨铁刀忽地发出嗡鸣,霸道杀伐之气在此刻演绎得淋漓尽致。
杀!
刀光闪烁,某头恶鬼被一分为二。
血液飞溅在其头盔上,腥臭肮脏,异常真实。
可萧遥顾不得擦拭,手起刀落间,又有数头恶鬼被灭,残肢冲天。
杀!杀!杀!
陨铁刀划破长空,瞬息间已挥出百次斩击。
杀恶鬼,斩阎罗,万鬼袭来又如何?
血雨腥风挥豪气,匣里金刀血未干。
我可挡!
这一战打到昏天黑地,血海横流。
尽管被万千恶鬼扑身,金甲被破,血污盖身,但他脚下的方寸之地未曾挪动半步。
万千尸身堆积如山,他就是恶鬼、他就是修罗!
“啊啊啊啊啊·····”
萧遥仰天长啸,陨铁刀依旧挥舞不断。
他冲锋在前,步伐坚定有力,每一次斩击呈现“舍我其谁”的奇异韵律。
这一刻,亿万道鬼影前的那道渺小身躯,似乎在此刻变得格外高大起来,其胸口处,百万雄兵开始涌现出!
“一人又如何?我即为王!”
以萧遥为起点,雄兵列阵,气宇轩昂,喊杀声响彻天地。
兵锋所指处硝烟四起,山河破碎,万鬼伏藏。
恶鬼修罗在此刻纷纷化作齑粉,消散一空。
什么是无敌?这便就是无敌!
待一切烟尘散尽,战场重归死寂。
萧遥收刀挺立,紧握陨铁刀的右手却是剧烈颤抖着。
尽管此刻的他气息萎靡,全身上下再无一寸完好的肌肤,意识也正游离在崩溃的边缘。
可在那双眼睛中,神光大盛,可照日月。
“这就是慕雨师兄的刀心通明吗?果然厉害。”
萧遥长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神经在此刻终于放松下来。
望着如此真实的战场,他很难想象,这一切都只是寄存在那枚小小玉牌中。
玄老在其侧幻化出身形,缓缓开口:“主人的刀道已获得到长足的进步,如今的你,必定能在外门大比上大放光彩。”
相由心生,意亦由心生。
刀道经验本就难得可贵,领悟起来也是困难重重。
可萧遥呢?
他仅仅花费了七天的时间,便已将慕雨昕卓的刀道心得全部领悟,这是何其的恐怖。
须知这可是一位武宗的经验之谈,常人难以企及,更别说感悟提升。
“嗯,我会继续努力的。”
萧遥爽朗一笑,心神在此刻回到现实之中。
窗外风雨依旧,黄粱一梦终须醒,时间也仅仅才过去一刻钟而已。
就在萧遥准备去找乘风二人切磋之时,密室的大门却被人用力的敲响,急促中夹杂着暴躁。
“呵呵,不会又是来找麻烦的吧?”
萧遥在心里嘀咕,极不情愿地打开了大门。
待看清来人时,他脸色不由得一变,喊道:
“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