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回来谢桦就跪在地上，抱着她的大腿不肯松手，嘴里哭着喊着。
“我错了，华华，我以后肯定好好上班。你原谅我，别跟我生气，我再也不玩这么大的，求你了。”
他从一开始就基本没赢过，即使今天赢了第二天也会输光了回家。
至于之前给她们带的那些饭菜，也是他输得精光向熟人借了钱买的。
目的就是为了让褚华放松警惕，知道他打麻将手气好，心安理得得同意他去赚外快。
褚华付完了他欠下的巨额账单，黑着脸直接回了家。
短短几个月时间，现在输的比他赢的翻了几倍，她不是没有制止过，可是她一直相信他的品行，不会做出这么离谱的事。
在看到账单的那一眼，她不承认也得承认，他是真的烂了。
从骨子里开始，已经烂透了。
往后好几天，谢落发现母亲回来看父亲的脸色都很微妙，这种状态像是两个人吵架，但又没有人想要和好的样子。
谢落第一次发现父亲的暴力倾向就是从他第一次为了打麻将夜不归宿开始。
以前母亲会让他待在客厅里写作业，客厅的大灯亮着，她不上夜班时，还能多陪陪他。
可母亲病好了以后，就让他回房间写，说什么也让他把门关上。
谢落不知道两个人发生了什么，可是门缝里细碎的声音告诉他，是父亲的问题。
“给我点钱，没钱用了。”
“前天不是刚给过，你那点钱够干嘛？给我塞牙缝都不够，别说玩的尽兴了。”
“没钱，你前两天发工资只给了我1000块，你有没有钱自己心里没数？”
“这段时间厂里资金紧迫，只发得出这么多，剩下的说下个月一起发。”
“谢桦，你这话说出来，自己不觉得害臊啊？”
\"...\"
褚华刻意压低了音量，后面很多话谢落没太听清楚，只是在他想去卫生间时，听到清脆响亮的一声“啪”。
“给你脸了，老子挣的钱不都给你们母子用了，现在老子要出去玩问你拿点钱怎么了？”
“早知道你这么没用，挣不到钱，我当初就应该去娶那个找我相亲的，她家条件多好啊，身材也比你好太多。”
“...”
“你还是不肯给是吧，行，那我还是赊账，你就在家抱着我的钱过吧，你...”
铁门关上的声音震天响，谢落跑出去发现只有母亲一个人捂住肿胀的半边脸颊倒在地上。
那年除夕夜也是谢落永生难忘的一天，谢桦前天晚上玩了个通宵，在家睡了一天没有再出去浪。
褚华做了一桌好吃的饭菜，想三个人在家快快乐乐、团团圆圆的过个年。
饭菜很丰盛，有糖醋鱼、红烧肉、干锅基围虾等，因为外公外婆过世得早，褚华那的亲戚也离得远，跟着谢桦来这边找工作后，两人都没回过老家，所以过年没什么人要探望。
而这个房子在很久之前就被爷爷打上了谢落的名字，在谢落刚出生后不久，爷爷就去找老伴了。
褚华把所有的菜都端上桌，让谢落给谢桦倒了一杯酒，年夜饭就正式开始。
“这几年辛苦老婆了，今天还给我做这么多菜。来，谢落，跟我敬你妈妈一杯。”
谢落不明所以，看着他对着母亲笑的一脸谄媚，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还是端着杯子照做了。
“祝妈妈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嗯，谢谢小落，咱们干杯。”
褚华避开了谢桦的杯子，特地站起来拿着杯子跟儿子的杯子碰了一下，喝了一口椰奶。
谢桦见她回避跟他讲话，脸上的笑一时有些挂不住，自己把杯子放下去之后，一脸不爽的开始挑三拣四。
“老婆，不是我说你，你这几个菜烧的，也太难吃了。一点也不能跟以前比。”
褚华知道他这无非就是被无视了，心里有怨言，觉得不爽。
今天是除夕夜，不宜吵架，和气生财，褚华就没回应他。
三个人就这样安静地吃了五分钟的菜，谢桦食之无味，心里的需求没被满足，把筷子往地上一丢。
“我吃好了，你们母子慢慢吃吧。”谢桦推搡了一下褚华，“给我拿点钱，今天晚上跟他们约了打麻将。”
“不给，这么喜欢打麻将，自己花自己的钱。”
谢桦深吸了一口气，耐下性子去哄她。
“老婆，别这么无情，就这一次，我保证，以后就不玩了。今天除夕夜，再让我玩一次。”
谢桦自从三番两次赊账后，那个馆里的人就很少有愿意跟他搭桌的。
“没钱就别玩，要么就借高利贷把你欠的那些钱先还了。”
谢桦身上哪还有钱，自从鬼迷心窍白天翘班去打麻将后，厂子就把他开除了，他现在连经济来源都没有，还要拿家里的积蓄去赌。
家里能翻的地方，他都找遍了，没有找到钱，肯定是被这个娘们给藏起来了。
老婆靠不住，他还有儿子，等儿子毕业了，给儿子找个富婆，他不就能跟着吃香的喝辣的。
“没钱，谢桦你听好了，剩下的钱都是给儿子攒的学费，有我在，你别想动一分一厘。”
谢桦一听这话，瞳孔突然瞪大了一些，拽着谢落往外走。
“儿子，听话，妈妈说你约了同学放烟花，玩的开心点，爸爸和妈妈还有事要说。”
谢落吃的好好的，听到他这么一说，只好看向母亲那边。
褚华知道有些事这个除夕不说开，下半辈子没法过了，于是就走到门口抱了抱儿子。
“去吧，跟小颜梦玩的开心点，不要太晚回来。”
除夕夜他和颜梦从来没有约着出去过，母亲是在暗示他现在不要参与进来。
也许有些事注定是他管不了的，谢落凝神扫了他们两眼还是把门带上走了。
等谢落再次回到家，发现家中一片狼藉，碎掉的红酒瓶倒在一边，里面肆意出逃的红酒更像是他们谁留下的血迹。
卫生间的镜子也有断裂的痕迹，除了谢桦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桌子上的那些饭菜和碗也都摔在一边，父亲的鞋已经不在家中。
谢落急匆匆赶到母亲的房间，发现母亲的两边脸都肿了起来，右手还握着自己的左手臂，瘫倒在床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