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轻轻地牵起一天的手,那动作带着一丝关切与温柔,他的目光专注而仔细,像是在审视一件稀世珍宝。
随后,他将自己的手背缓缓放到一天的手旁,认真地对比着,微微皱起眉头说道:“你要
多出去晒晒太阳知道了吗?不能一直待在暗暗的地方,看看你的皮肤,都明显的灰了。”
他顿了顿,一天轻声应道:“好,知道了。” 一天在心里默默想着「我喜欢待在暗处,因
为从前,我们一起待在暗处,从未分开过。」
陆南接着问道:“你追查到凌夜了吗?他藏在哪里?”
一天摇了摇头说:“还没有。不过,他已经不在老石坊了。”
陆南轻轻嗯了一声,眼神紧紧地凝视着一天的脸颊,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面容看到他的
心底,问道:“你自己来的吗?”
一天听到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瞬间有些无措,眼神游离了一下,最后只好硬着头皮,羞红
着脸,柔声道:“是…是的。”
陆南却毫不羞涩,继续追问道:“一直都是吗?”那语调就好似故意在逗弄一天般。
一天只能再次回答:“是。”
陆南又问道:“一直这样,不会难受吗?”
一天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反问道:“南南,你…,葵榠对你做了什么嘛??”
陆南平静地说:“没有。要不我们再试试?”
一天往后退了一小步,低着头,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说道:“不要,要是你又接受不了
怎么办?那我岂不是更难受了。”
陆南从手提包中翻找出一个东西,交到一天手上,然后说道:“你还记得……陈吉安吗?”
一天看了一眼手中的物品,回答道:“记得。”
陆南接着说:“她没出国,去观察一下,看看她最近在做什么。”
一天乖巧地应道:“好。”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仔细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疑惑地问:“这五颜六色的是什么?”
“哈哈……”陆南无奈地笑了笑,解释道:“你好好看看,是你啊,人偶。”
一天把人偶放在眼前,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好奇地问:“你给我刻的吗?为什么上那么多种颜色?”
陆南只是说:“你收着就行了,不要再问了。”
……忽然,一阵电话来电铃声打破了寂静。陆南迅速接起电话,开了免提摆放到床上。
电话那头传来毅恒带着丝丝玩味的声音:“陆南,去酒店那么久了,还不回家吗?”
陆南满脸诧异,直接说道:“有话直说。”
毅恒笑着说:“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小礼物,正等着你回去拆呢。”
陆南没有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一天有些不舍地说:“南南,再待会好不好?”
陆南站起身,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温柔地说:“改天再来找你。”
……
陆南回到葵榠家,就见葵榠待在客厅,正和手下大黑热烈地聊着什么。
她慢慢地凑近,轻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葵榠随意地瞥了她一眼,不经意间看到她脚踝处戴着的红绳,眉头立刻皱了起来,问道:
“你去哪了?脚踝上那是什么?”
陆南略显疲惫,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护身符,戴了很久了。”
葵榠在心里暗暗想着「这个问题是重点吗?去了哪里才是我想问的!」 接着无奈扶额,
说:“算了,待会你跟我去见个人,对了,换一条长裤,别冷到了。”
陆南只是淡淡嗯了声。
在那短暂的片刻之后,陆南身着原本的衣服,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楼下,与葵榠碰面。
葵榠的目光立刻在她身上游走,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带着些许不满说道:“我不是让你换长的吗?”
陆南微微皱了皱眉头,满不在乎地回应道:“哎呀,别管我!”那语气中透着一丝倔强与任性。
葵榠无奈地侧身,深深地叹了口气,回头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先上车吧。”
他在心里暗自想着「不想和她吵架也太难克制了!!」
陆南对他的情绪丝毫不在意,仿若未闻一般,迈着坚定的步伐径直走向车子。
待两人进入车内……
葵榠一脸苦相,语重心长地劝说道:“你能不能好好跟我说话?总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我欺负你了吗?”
陆南拖长了尾音,有气无力地回答道:“好……”那声音中隐隐约约带着一丝反抗的意味,
像是在无声地表达着内心的抵触。
葵榠快速地瞥了她一眼,心中不禁揣测「没睡好吗?还是和我吵架吵得睡不着了?哈,怎么可能。」
到达目的地后…
在街道的转角处,一家充满日式风情的餐厅缓缓映入眼帘。那木质的招牌,精致的和式门
窗,以及门口摆放着的传统日式盆栽,无不散发着独特的韵味。
陆南转头看向葵榠,眼神平静,轻声说道:“你先进。”
葵榠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哭笑不得的神情,说道:“这种时候才需要我,被你气死。”
两人踏入室内,随着门被轻轻推开,只见一排排面容青涩的少女们整齐地坐在凉席上,每
人手中都紧紧握着自身的资料,眼神中带着期待与紧张。
这时,葵榠开口说道:“你不是嫌我啰嗦嘛,这下好了,你自己面试,招一个助理,让她来帮你。”
陆南看着这些少女,心中不禁暗自揣测「这些姑娘不会都是毅恒的眼线吧!」 随后她对
着葵榠说道:“你是老板,你做主。”
葵榠听到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立马又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有好
好听过我这个老板的话吗?……赶紧的吧,选好了我们就回家睡觉了。”
陆南只是随意地抬眼在这些少女身上扫了一圈,便伸出手漫不经心地指了指,道:“就她吧。”
葵榠心里清楚她并没有认真挑选,但此时自己实在是困意袭来,便说道:“好,那走吧。”
陆南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暗自腹诽「真是疯子,直接叫到家里不就好了,偏要跑这么远。」
就在他们从餐厅出来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叫住了他们:“嘉文!”
听到这个名字,两人的脚步瞬间一顿,转头看去,只见邵多正急匆匆地朝着他们大步走来。
葵榠原本的困意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快步走到陆南身旁,想要拉着她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邵多已经径直走到了跟前。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陆南身上,眼神
中带着一丝疑惑与期待,说道:“小姐,请问你是嘉文女士吗?”
葵榠赶忙试图阻拦,焦急地说道:“我们该走了,司机等不及了。”
陆南却对葵榠的阻拦不予理会,神色平静地回应道:“不是,我不叫嘉文,您应该是认错人了。”
此话一出,葵榠满脸不敢置信地望着她,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而邵多则像是
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失落的垂下眼眸,道:“抱歉,我可能真的认错了,实在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
回到车上,葵榠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询问道:“怎么回事,你明明可以立马和他相认,怎么拒绝了?”
陆南没好气地说道:“不关你的事!”
“靠!”葵榠憋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我真是对你太宽容了,和邵多说话的时候怎么那么温
柔,到我这怎么就变了味呢?再这么虐待你的老板,小心扣你工资。”
陆南依旧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随口说道:“随便…”
葵榠顿时火冒三丈,他猛地拽着她的手臂,一把将她拉到面前,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对
我是不是太失礼了?!从今天开始你要是再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就…”
陆南眼神犀利地直视着他,冷冷地问道:“就什么?”
葵榠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决然与炽热,他猛地伸出双手,用力地捧起陆南那精致的脸
庞,在陆南还未及反应之时,便霸道地强吻了上去。
他的双唇紧紧地压在陆南的唇上,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而陆南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激怒,她的双手本能地抬起,紧紧地揪住了葵榠的头发,
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一扯。
“嘶!很痛的陆南。”葵榠吃痛,被这股大力揪得向后退了回去,脸上满是不满与委屈,大声说道。
陆南则圆睁着双眼,狠狠地瞪着他,咬牙切齿地骂道:“卑鄙的家伙。”
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是被气得不轻,愤怒在她的眼眸中熊熊燃烧,仿佛要将葵榠吞噬。
另一边…
邵多仿若被定住了一般,静静地站在原地,时间仿佛在他身边缓缓流淌,他就那样停顿了好一会。
直到他的父亲邵珉锡那沉稳有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呼唤着他的名字,他才像是从深深的
思绪漩涡中回过神来,缓缓地挪动脚步,走进了屋里。
屋内,父子二人对立而坐。邵珉锡神色稳重,目光中透着关切,看着邵多问道:“怎么了?不和胃口嘛?”
邵多努力地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试图掩饰内心的波澜,说道:“没事,我只是担心母亲。”
邵珉锡微微摇了摇头,带着一丝笃定说道:“瞎操心,你妈她可是独自把你抚养长大的女
强人,怎么可能因为一点挫折就倒下呢。”
邵多沉默了片刻,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父亲,我不喜欢麦小姐…您说过,婚姻
大事还是以我的心意为主,所以,我不想再见麦小姐了。”
邵珉锡听到这话,下意识地紧咬后槽牙,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然而面对儿子坚定的
态度,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勉强笑着道:“行,那就不见了。我看那麦姑娘也不太想了解
你,既然没有缘分,我再怎么从中撮合也没用。”
邵多的脸上顿时绽放出一抹轻松的笑容,连忙说道:“谢谢父亲能理解。”说着,他拿起筷
子,夹起食物放入口中,大口吃了起来,那模样好似对这个结果极为满意。
邵珉锡静静地看着他,心中暗自思忖「又是那个女人,害,虽然人家遵守承诺不与你相
认,可奈何我这个儿子却是个专一的蠢货。」
……
金忍冬小心翼翼地,像个做贼心虚的小偷一般鬼鬼祟祟地找到了张玉清家楼下。
正巧丰在楼下,一眼便瞧见了她,出于礼貌便邀请她上楼坐,微笑着说道:“金忍冬女
士,你来找张玉清吗?”
金忍冬点了点头,回答道:“是的,我不知道他住几楼,所以就在这等了,你知道张玉清住几楼吗?”
丰热情地回应道:“你跟我来吧,我知道。”
进入家里后……
金忍冬脸色阴沉难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语气沉重地说道:“我被我那个白眼狼儿子赶出家门了。”
丰听了这话,微微皱了皱眉头,直白地问道:“所以呢?你来我家是?要我们收留你吗?”
张玉清在一旁无奈地说道:“抱歉金女士,丰不是这个意思。”
金忍冬有些不好意思地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因为我前任老公的事情生我气,所以,我
这不是来给你们道歉了嘛。”
丰突然伸出手,在空中轻轻一挥,语气急促且坚决地打断道:“不用,你直接说吧,到底为了什么事来的?”
那眼神里透着一种不想被敷衍、渴望直奔主题的急切。
金忍冬的面容瞬间被忧愁笼罩,她缓缓开口,声音里满是无奈与哀伤:“为了我儿子,邵
多。一场意外让他失忆了,如今的他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跟以前的模样、性情完全不一
样了。以前那个总是对我满眼依赖的儿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对我特别严厉的陌生
人。我可是赋予他生命的亲妈啊,可现在,他却事事向着那些与他本无深厚渊源的外人,
丝毫不顾我们之间血浓于水的亲情。更可怕的是,他整个人的行事风格变得狠毒了许多,
以往连小动物受伤都会心疼不已的他,现在却能冷漠地对待身边的人和事,我实在是难以
接受。”说着,她的眼眶里闪烁起晶莹的泪花,似乎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悲痛。
张玉清听了这一番话,不由得皱起眉头,满脸的困惑与不解,他挠了挠头,道:“对一个
失忆的人来说,这种情况很正常。大脑受到损伤后,记忆的缺失往往会导致性格和行为的
改变,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去调整和适应。所以您还是忍忍吧,说不定在未来的某一
天,他会慢慢找回曾经的自己。”他的话语轻柔,试图用理性的分析来劝慰金忍冬。
然而,金忍冬却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她提高了声调,近乎呐喊地
说道:“我忍不了,我就是要从前那个温柔体贴会撒娇的儿子回来。他曾经是我生活的全
部希望与温暖,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样永远地迷失在失忆的黑暗里,我一定要想尽
办法让他变回原来的样子!”
她的眼神中燃烧着坚定的火焰,那是一位母亲对儿子深沉的爱与执着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