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正炽副总赵阙,我自首。正炽一创业就风靡至今,是因为我们的每款产品都会添加一种人工培育的药材。这些药材如翘溪木、马栀、耳苇子沟对美容养颜有奇效,但它们相克。把它们混着化学药剂分别加入同系列的每款产品里,再鼓吹消费者使用同系列产品,这样一起敷用时间久了就会导致皮肤溃烂癌变……”
“我虽是副总,可公司所有事我才是幕后主谋。从培育药材,到生产经营,我不让荣深插手分毫。事实上,我拉拢荣深当老总,也不过是以投资之名圈养一个替死鬼,我赞助他每一部作品,万一我这产业东窗事发,他得替我牢底坐穿!”
赵阙格外冷静地陈述,颠倒黑白只为保全荣深。
“他疯了!真是丧心病狂!”记者群里冒出来第一声谩骂。
紧接着,各种诅咒不绝于耳。
“原来人生出来的不一定是人,但赵阙,你一定会不得好死!”
“吃人血馒头,迟早受天谴!”
“……”
赵阙听到了,根本不理会。
直到听到一句“像你这样的东西,应该断子绝孙”时,他恍惚有了反应。
他的嘴剧烈颤抖,额头青筋虬起,隐忍多时的情绪像爆炸的气球,顿时有了巨大的缺口倾泻。
他老泪纵横,苦苦对着镜头祈求着。
“乖女儿,你看到了吗?我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了!我也不让荣深替罪了!爸爸自首,爸爸认罪!爸爸做这些就是为了给你最好的生活呀,你为什么不理解爸爸?爸爸求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不要用惩罚自己来惩罚爸爸……”
段乘风慢条斯理地舀了一勺汤喝。
看着早间新闻里,赵阙被长枪短炮围堵着,被众人唾骂着,而警察神情严肃地准备实施逮捕。
新的一天刚开始,可有的人生已经结束了。
等他睡醒,蔺琅早没了去向,厨房里的汤香味四溢勾的他食欲大动。
坐下来才发觉屋里都被精心收拾过了。
她一夜没睡?
现在又去哪儿了?
赵阙这番举动,跟她有关吧?
他挺想知道,她到底每天都在干些什么。明明她任何话都跟自己坦诚,就是觉得她神秘难测。
他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手机被沈咫粗暴地摔在地上,瞬间面目全非。
蔺琅根本来不及心疼她的手机。
沈咫这个人易燃易爆,摔东西是他最爱的发泄方式之一。
已经算是仁慈了。
总比折磨人好。
瞧着眼前他恨不得炸天炸地炸宇宙的架势,她胸腔燃起熊熊烈火。
是胜利的火焰。
她知道,像她预料的那样,她已经打了鬼域的七寸一棍了。
“妈的,杂碎!让人处理干净!”沈咫气到面孔扭曲。
赵阙死,是板上钉钉的事。
只是听沈咫下令,蔺琅的心还是狠狠一抽。
她是害死他的直接凶手。
纵使他罪有应得。
“是。”她沉声应道。
“他一通记者招待会,就彻底断送了我筹谋多年的产业。他是谁?”沈咫越想越不对,眼神阴狠地质问蔺琅。
“祖上世代潦倒,荣深扶他坐上正炽副总,给他钱财地位,他就做荣深的替死鬼。”
这是事实。
“他告诉记者荣深是他的替死鬼,你又说他是荣深的替死鬼。哼,那两条狗跟我玩上了阴阳!”沈咫咬牙切齿,“荣深暗里培养傀儡,还偷走鬼域的东西,足以说明他从来没有真心效忠过鬼域,我看鬼域是该好好整顿了!”
一提整顿,蔺琅就仿佛闻到了满地惨烈的血腥味,浑身不适。
她将头埋的更低,不吱声,听沈咫又说回刚刚的话题。
“不仅是那个什么赵阙,所有跟他有关的人一个都不放过!”
蔺琅淡定如常地汇报:“他家贫人微,一个近亲都没有,唯一的女儿自缢身亡,这事登上了K国的各大新闻榜。他就是为了女儿有更好的生活,才答应做了荣深的替死鬼。现在唯一的血脉都没有了,没了精神支柱,他应该是受了刺激才去自首。”
说完,她小心观察着沈咫的反应。
他从盛怒中慢慢走出来,脸上掠过一丝狠戾,低声啐骂了句:“废物!”
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丝巾,仔仔细细擦了手,折好丢在垃圾桶里。
蔺琅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多年相处,她了解他的每个肢体语言。
每次他开始擦手,代表着事情翻篇了,至少,他不会再揪着赵阙女儿大做文章了。
“说到底罪魁祸首都是因为荣深,他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
蔺琅准备回答,结果被一道娇媚的女音抢了先。
“魅,你说谎!”
来人带着黛色面具,是鬼域新崛起的一代杀手,雨字组成员,隶属厉小爷统管。
据说,那组人目空一切,张扬跋扈。在鬼域每次例行武斗场上,都曾扬言要取代鬼字组。
正是青葱年纪,血气方刚,斗志昂扬也是正常。
蔺琅用目光迎她进来,看她气势汹汹,一副拿她问罪的模样。
她向沈咫施礼问好后,就开门见山。
“鬼主,魅昨晚刚去见过赵阙,赵阙今天就去自首,我看一定是魅和赵阙合谋斩断鬼域产业,魅早就有心背叛鬼域。而且,赵阙的女儿赵云扬根本没死,她是F国的第一翻译官,为F国的国王效力,根本不是在什么K国,魅骗了你!”
她的面目藏在面具之下,即便看不到表情,但从她双臂抱胸的姿势来看,她在看好戏,甚至沾沾自喜,自己能揪出蔺琅的把柄。
沈咫震怒,凶狠地瞪着蔺琅。
“她说的是真的?”
“是。”蔺琅大方承认,随即沉静地看向年轻女子,“一直跟踪我的人就是你吧?念在同门,我不想为难你,你偏要自己闯入死门。鬼域的规矩你是忘的一干二净了吧?”
鬼域的规矩繁冗,什么各司其主,不可越级;誓死效忠,永不背叛;互不干涉,互不为敌;宁杀千人,不放一人;不露真面,随叫随到,这些不过是冰山一角。
女子当然知道,但她觉得,能揪出蔺琅这个叛徒,功可抵过,说不定鬼主还会提拔她顶替蔺琅的位置。
于是,气焰就更盛了。
“我只知道,我的主子教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原来厉小爷就是这么教你们的?那你问问他,他的人跟踪我,擅自调查我,又窃取我的情报是何罪?你越级汇报是何罪?你又拿什么身份来批判我?”
蔺琅咄咄逼人,无论哪一条都够她死。
“我是在帮鬼域铲除异己。”女子到底是稚嫩,仍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大错。
蔺琅无声地笑了。
“既然你跟踪我到这儿,那我就好好教你一课。F国首席翻译官只是迷惑你的烟雾弹罢了,从你第一天跟踪我开始,这道迷魂汤就为你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