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来到身边,孩子就会被养得极好。
自崔郅和徐氏抵达泉州,每日三餐,各式山珍补品轮番让厨娘做了来,又可劲搜罗女儿爱吃的菜品让厨房做成可口佳肴。
满桌的山珍海味,又有爹娘宠着哄着,歆歆还能有什么心事?
每日不是吃睡就是随母亲赏游泉州地方风土人情。
不到十日,崔郅和徐氏就把他们的那个宝贝女儿给养了回来。
九月九,崔郅手头事务皆已料理妥当,便陪着妻女一同出游。
泉州远离京城,不少特色的锦缎和手艺玩意儿的确是京城没见过的。
徐氏和女儿便商量着给家里的卢氏和妯娌姐妹都带些泉州的土仪回去。
娘俩你挑我选,不到一个时辰,就买了满当当的一箱子,崔郅吩咐两个小厮先送回别苑,转而带着妻女继续逛。
崔郅指着一家绸缎庄对女儿说:“裁几身新衣吧。”
歆歆笑道:“爹爹,您和娘亲上次让人送来的衣裳我还没穿个遍呢,实在是不用做了。”
崔郅不以为然:“女孩子,衣橱里多几件衣服有什么,既来泉州一趟,没有空去之理;你裁两身,你母亲也裁几件。”
歆歆一顿,继而笑道:“敢情爹爹是想给娘买衣裳的,却拿我当幌子呢。”
徐氏微微红了脸,“什么时候了,还这般口无遮拦的。”
“真个你和乔乔才像是一个娘生得,都不知随了谁。”
崔郅扶须一笑:“这还用说,当然是像阿芜,侄女肖姑,原是不假。”
一家三口进了绸缎庄,柜台的掌柜一打眼来人的衣着气度,立刻看出其来历不凡,忙拱手作揖亲自招待。
“老爷可要什么添置什么绸缎料子?我们这可是泉州地界最大的绸缎庄,论成色和工艺,都是最好的;好些颜色花样都是最新的,夫人和小姐必定喜欢。”
崔郅只让妻女安心且看且挑。
店里的伙计也是人精,这一看就是大客户。
忙泡了上好的茶水端上来,又引崔郅入座。
“老爷,您这般坐着喝茶,且等着夫人和小姐挑选就是。”
崔郅便去了。
另有一个女掌柜,看起来像是男掌柜的妻子,上来招呼徐氏和歆歆,为娘俩介绍店里的特色和最新款的绫罗绸缎。
女掌柜:“听二位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吧?”
徐氏:“我们打金陵探亲而来,近日就要回了,特来买些土仪回去赠予家人。”
女掌柜的点头笑了,继续给徐氏和歆歆一边介绍一边闲话。
徐氏给自己挑了三匹,给女儿挑了两匹,歆歆自己又挑了两匹;母女俩一起给崔郅挑了三匹。
崔家人都有自己的绣娘院,身上所穿衣物从不假外人之手,是以即便掌柜的再三推荐和夸奖自己店里绣娘的手艺,徐氏还是婉拒推辞了。
挑好自己的,徐氏又替家中的婆婆妯娌还有侄女们每人各置办了两匹。
一家三口是午后出得门,逛完绸缎庄后又去了不远处的一家首饰楼,挑挑选选,又是一个时辰。
再出来,已经是接近申时。
歆歆的贴身丫鬟夏竹偷瞄了眼崔郅的神色。
二老爷陪着夫人和小姐闲逛了这半日,脸上一丝不耐也无,总是温和纵容的笑着。
就凭这点,那个前姑爷就比不上。
她们小姐嫁给他几年,他可一次都没有陪小姐出过门;明知道小姐是最爱热闹凑趣的,也从来没有。
……
回到别苑,已将近酉时。
三人净面净手,厨娘便将晚饭摆了上来。
期间有小厮通传,许兴诚求见。
崔郅半个眼神也不给,直接让下人打发了。
崔郅虽宠爱女儿,但在关键的大事上,从不隐瞒或是自作主张。
他将所调查的情报一一说给女儿听,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许兴诚所谓的“中药乱情”完全是个幌子。
以许兴诚的体质,那点子药量和酒量根本不足以让其理智尽失。
说白了,在叶珠的这场设计中,许兴诚不仅不无辜,甚至还是心甘情愿入局。
歆歆听罢胃里一阵翻涌,捂着嘴干呕了好几下。
崔郅吓了一跳,“不是小产了吗?难不成孩子还在?”
歆歆闻言没忍住笑了出声,心里的那点郁愤也被她爹这句没由头的话给驱散了。
徐氏没好气瞪着丈夫道:“小产的事还能作假?你能不能别揭咱们女儿伤疤。”
崔郅:“这有什么?我们崔家的女儿,和离一次全当是积攒经验开开眼界。”
徐氏无语。
歆歆解释道:“爹爹误会了,我只是忽然觉得恶心,我和许兴诚多年夫妻,我好像到今日才看清了他。”
“我一直以为他是光明磊落的君子,却不曾想,他也会在面对女色的诱惑时乱了方寸。”
徐氏安抚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别说你了,这门亲事还是你爹爹给你找的,他这个行走官场几十年的老狐狸都没看出许兴诚的真面目,更别说你这个小姑娘了。”
崔郅登时心中漾起一抹愧疚,“是爹爹对不住你啊。”
歆歆忙道:“爹爹别这么说,这事和您有何关系?人惯是会伪装的,不过个三年五载难以勘破,女儿算是运气好的,在还未深陷泥沼前及时脱身,总比落入穷巷追悔莫及的好。”
崔郅又看向妻子,狭长的凤眸中溢着丝丝的幽光。
徐氏服了,“好好好,不怪你不怪你,方才是我说错话了好吧。”
崔郅满意的点点头。
“等回了京城,爹爹立刻派人去许家将你的嫁妆家什都搬回来,以后,你就再不是许家的媳妇了。”
歆歆扬了扬嘴角。
“都听爹爹的。”
徐氏:“既然如此,那咱们三日后启程回京?”
“你爹爹官署都没去正式告假,可不好耽误太久。”
歆歆啊了声,急道:“爹爹您没去告假?”
崔郅扶额:“这不着急你的事,收拾好了箱笼就急忙动身,实在没顾上。”
崔郅心态倒是好,“无妨,官署少我一两日不会怎么样;大不了就是扣俸禄。”
徐氏幽幽道:“你就不怕对家参奏你一笔?”
崔郅浑不在意:“我兢兢业业的时候参奏我的人少了吗?”
徐氏:“……”
崔家位于世家之巅,背后可是不缺红眼之人。
歆歆同样是个乐天派,“……没事,还有大伯呢。”
徐氏哭笑不得:“你大伯可也是不容易,晚辈们也就罢了,你爹和你三叔这两个也不是让他省心的。”
歆歆:“三叔怎么了?”
徐氏:“上个月月中,你三叔差点和户部尚书当朝吵起来。”
崔郅:“夫人说得委婉了,那不是吵起来,那是差点打起来。”
歆歆:“……为什么?”
崔郅:“你三叔主办的一水利工事,户部嫌费银子。”
歆歆明了,三叔是工部尚书,辖下的每一件事都少不得户部拨款。
而户部尚书负责朝廷的钱袋子,两人吵起来也正常。
说起这个,徐氏忍不住笑,“你三叔也是有意思,吵不过户部尚书,便想着你大堂哥也是户部里的,回家拿自己侄儿开刀。嘉钰没法子,只好搬来你大伯。”
“你大伯坐镇崔府这些年,恐怕也没遇到这么让他无语的事。”
歆歆开怀一笑。
果然,家里还是那么的热闹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