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同正在后院厢房,对着宁死不屈的林宁暴跳如雷,嘴里骂骂咧咧,手中皮鞭再次高高扬起时,管家连滚带爬地跑进来,声音都变了调:“老…… 老爷,大事不好了!宅…… 宅子被军队围了个水泄不通,连只鸟都飞不出去了啊!”
周大同手一哆嗦,皮鞭 “啪嗒” 落地,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吼道:“哪来的军队?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哆哆嗦嗦地回道:“下…… 下人听了,是京里来的大官儿,带的兵,听说是为了林姑娘来的。”
周大同这才如梦初醒,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被他随意抽打还妄图轻薄的女子,竟有这样的后台和关系。冷汗瞬间布满他的额头,他慌慌张张地吩咐管家:“快,快把林姑娘扶好,好生伺候着!”
周大同匆忙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一路小跑着奔向门口,满心懊悔着想给外面的京官请罪,可还没等到门口,就听见门房哭喊着跑了过来。
“不好啦,杀人啦,老爷......”。
原来是家中几位小厮没有理清形势还口出狂言,当场被斩杀。
周大同听闻吓的魂不附体,马上意识到自己现如今就算去门口如何请罪也可能不会得到原谅,当即决定,马上东西带着家里的财物从地道逃跑。
南宫瑾立在周家私宅的大门前,面色铁青,眼神似要喷出火来。身旁的士兵扯着嗓子一遍遍高喊,让周大同速速出来领罪,可那朱漆大门紧闭,里头悄无声息,毫无回应。
每多等一刻,南宫瑾的怒火便更旺一分,如今他已然要爆炸了,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剑指大门,朝着将领怒吼:“给朕杀进去,不论谁胆敢挡道,格杀勿论!朕今日定要将那周大同碎尸万段!”
将领得令,大手一挥,士兵们齐声呐喊,如汹涌潮水一般朝大门冲去。一批士兵们抬着粗壮的撞木,狠狠撞击大门,“轰” 的一声巨响,门轴摇晃,木屑纷飞;另一批身手矫健的士兵,翻墙而入,率先落入庭院,与闻声赶来的周家家丁短兵相接。一时间,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鲜血溅在青石板路上,开出一朵朵刺目的红花。南宫瑾紧跟在队伍之后,心急如焚,只想快些找到林宁,他的眼眸中除了腾腾杀意,便是对林宁深深的担忧。
南宫瑾疾步冲进房间,一眼便瞧见了缩在角落的林宁。她发丝凌乱,衣衫破损,身上纵横交错的鞭伤触目惊心,脸颊高高肿起,还留着清晰的血痕。南宫瑾只觉一股热血直往脑门冲,双眼瞬间被怒火烧红,他转身冲着庭院里还在厮杀的士兵咆哮:“所有人,全给朕杀了,一个活口都不许留,全杀了!!!” 那声音如洪钟炸响,是不容置疑的杀意。
林宁闻言,顾不得身上剧痛,挣扎着跪了下来,用虚弱却坚决的声音乞求道:“陛下,不可!切莫因我一人,就滥杀无辜。这周大同固然罪大恶极,可他家中还有许多下人、仆从,他们大多是身不由己,求陛下开恩,饶过他们。” 说罢,她伏地叩首,额头触碰着满是灰尘的地面,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南宫瑾看着跪地哀求的林宁,心中一阵揪痛,他大步走到林宁身前,想要扶起她,又怕弄疼她,只能半蹲下来,声音依旧带着未消的怒火与心疼:“林宁,他们如此对你,怎配你为他们求情!” 林宁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望向南宫瑾:“陛下,疫病当前,每一条性命都珍贵无比,莫要再造杀孽,以免寒了百姓的心。” 南宫瑾咬咬牙,终是深吸一口气,冲着外面喊道:“只将周大同及其亲信拿下,其余人等,抓到县衙,待疫情控制后等候发落!”
士兵们迅速在周家宅院展开地毯式搜索,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各个角落都没放过。柴房、地窖、暗室,能藏人的地方皆被细细查验,可搜遍全院,就是不见周大同与他那小妾的身影。
一名小队长匆匆跑来,单膝跪地禀报道:“陛下,找遍了,没瞧见周大同和他小妾的踪迹,想必是趁乱逃跑了。这宅子有隐蔽的暗道,守着的侍卫被打晕在地,想来他们就是从那儿溜走的。”
南宫瑾气得握紧拳头,一拳砸在身旁的桌子上,“哗啦” 一声,桌上的茶盏碎了一地:“一群饭桶!还不快去追,封锁全城,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朕绝不容许这等恶贼逍遥法外!” 说罢,他又心疼地看向林宁,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柔声道:“宁儿,你先安心养伤,朕定会抓到周大同,给你一个交代。” 林宁虚弱地点点头,她身心俱疲,倚靠着南宫瑾,眼中满是感激,又夹杂着一丝忧虑,不知这逃走的周大同,日后还会惹出什么祸端。
南宫瑾轻轻将林宁打横抱起,小心翼翼,好似捧着世间最易碎的珍宝。林宁瑟缩了一下,身上的伤痛让她忍不住闷哼出声,南宫瑾立刻放轻了动作,在她耳边轻声安抚:“别怕,没事了,朕带你回去。” 他阔步走出周家宅院,每一步都沉稳又急切,眼神中的怜惜与怒火交织。
登上马车,南宫瑾把林宁安置在柔软的榻上,又细心地拉过毯子为她盖上。马车缓缓启动,朝着营地疾驰而去。一路上,他紧握着林宁的手,传递着无声的力量与关怀,时不时查看她的伤势,眉头始终紧锁。
抵达营地后,南宫瑾即刻招来亲信,压低声音吩咐:“全力追踪周大同和他的小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今日之事,不许走漏半点风声,若让朕发现有人敢乱说、坏了林姑娘名声,军法处置!” 亲信们领命而去,迅速展开行动。
南宫瑾回到营帐,屏退众人,亲自打来温水,拿了干净的布巾,轻柔地为林宁擦拭伤口。他一边处理,一边在心底暗暗发誓,等这场疫病过去,定要风风光光地将林宁迎入宫中,让她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子,从此再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周大同一路如惊弓之鸟,凭借着往昔积攒的人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逃离疫区,混入进京的人流。一进京城,他直奔赵将军府,此时的他蓬头垢面,全然没了往日在地方作威作福的嚣张气焰。
见到堂妹后,周大同 “扑通” 一声跪下,声泪俱下,添油加醋地把事情经过诉说一番,一口咬定是被人恶意陷害,才落得这般田地。他堂妹心疼不已,毕竟自己能来这京中,还是自己的堂哥花了不少银子,费了不少心血才得来这嫁与赵将军的机会,看在这些的份上,她也得赶忙去寻赵将军求情。
赵将军刚从校场回来,听闻此事,本就皱起眉头面露犹豫,毕竟私自收留逃犯,若是被上头知晓,少不了一番麻烦。可耐不住侧妃在耳边软磨硬泡,娇嗔哭诉:“将军,那可是我亲堂哥啊,他要是被抓了,我也没脸活了。您就看在妾身的份上,暂且收留他几日,等风头过了,再让他走也不迟。” 赵将军叹了口气,终究是点了点头,安排周大同藏进自家郊外一处偏僻的庄子里,还派了几个亲信家丁守着,叮嘱务必隐蔽行事,莫要走漏风声。
疫病州县之地,消息传得比风还快。周大同家被抄的事一夜之间就家喻户晓,街头巷尾都在热议纷纷。百姓们看到周家人被官兵押解着鱼贯而出,男女老少皆满脸惊恐与茫然,皆以为是周家抗拒为疫区出物资、不配合疫情防控,这才触怒了上头,落得如此下场。
集市上,几个菜贩围在一起,边摆弄着摊位上的菜蔬,边小声嘀咕:“这周大同平日里就跋扈得很,关键时候还捂紧钱袋子,活该被收拾!” 一旁卖布料的大娘也附和道:“就是说呢,这疫病闹得大家都活不下去了,他们倒好,一点同情心没有,也不想想,要是疫病控不住,谁家能独善其身?”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话语里满是对周家人的指责。
那些原本也存了侥幸、不太乐意捐助物资的乡绅地主们,此刻都吓得不轻,暗自庆幸当时没跟着周大同一条道走到黑。有几个胆小的,当天就跑到县衙,主动找到知县王卫,表示要捐粮捐物,全力支持抗疫,只求别落得和周大同一样的下场。一时之间,整个州县对抗疫之事的态度有了天翻地覆的转变,物资也源源不断地送往疫区,给抗疫工作添了不少助力。
随着乡绅地主们纷纷慷慨解囊、出人出力,疫区的形势一下好转起来。弥漫着绝望与痛苦的空气,瞬间被希望和生机所取代。
那些失去双亲、孤苦伶仃的孩子们,原本只能瑟缩在临时棚户里,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如今,几位热心肠的乡绅主动腾空自家的大宅子,又请来能工巧匠,将其简单改成了温馨的保育堂。崭新的桌椅摆放其中,青瓦白墙在阳光下散发着暖意。堂内床铺柔软整洁,还有专门的灶房,每日飘出阵阵食物的香气。
不仅如此,乡绅们还不惜重金,请来了学识渊博、心地善良的夫子。每日清晨,清脆的读书声便会从保育堂的教室里传出,孩子们一个个瞪大眼睛,跟着夫子咿咿呀呀地念着《三字经》《千字文》。他们眼里原本黯淡的光,如今被知识与关爱重新点亮,小脸蛋上也渐渐有了红润的色泽,不再是那副病恹恹、惊恐无助的模样。
林晚看着这一切,满心欣慰。林宁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利落,林晚则每日到保育堂来,帮着照顾孩子,给他们讲讲小常识。她也跟着夫子带着孩子们玩游戏、做手工,欢声笑语回荡在保育堂的上空,这场灾祸留下的阴霾,正一点点被众人携手驱散。
这两日林宁的伤也好些,她说要去防疫区看下,南宫瑾见林宁要去防疫区,赶忙伸手轻轻拦住她,柔声道:“宁儿,你莫要再操劳了,如今疫区已没什么大碍。这几日林晚带着太医院的御医们忙得很是周全,疫情已经控制住,每日新增病患越来越少,康复的百姓也越来越多。” 说着,他轻轻拉过林宁的手,引着她在营帐中的软榻上坐下,“你身上的伤才刚有起色,可别因一时心急,落下病根,你现在最要紧的,便是把身子彻底养好。”
林宁秀眉微蹙,还是有些不放心:“陛下,我心里总归是惦记着,就去看上一眼,也好安心。” 南宫瑾笑着给她倒了杯热茶,递到她手上:“朕明白你的心思,只是这疫区环境复杂,万一不小心再有个闪失。你信朕,有任何情况,朕第一时间便告知你,好不好?”
林宁感受到南宫瑾话语里满满的关切,捧着热茶,犹豫片刻后无奈的轻轻点头:“那好吧,陛下,我便听您的。只是若那边缺什么药材、物资,您一定要及时安排。” 南宫瑾忙不迭点头:“那是自然,你安心养伤便是,其余诸事,朕都会妥当处理。”
南宫瑾坐在林宁身侧,小心翼翼地捧着她受伤的胳膊,手中蘸了药膏的棉签轻轻触碰着那些还未愈合的鞭伤。每落一下,他都要抬眼观察林宁的表情,生怕弄疼了她。
林宁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微微别过头去,试图抽回胳膊:“陛下,这点小伤,我自己来就好。” 南宫瑾却紧紧握住,不让她挣脱,眼神里满是执拗:“不许动。宁儿,你莫要再与我推辞,从前你帮了朕太多。眼下不过是给你上点药,若连这点小事都不让朕做,朕心里那亏欠之感,只会愈发沉重。”
林宁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再挣扎,由着南宫瑾动作。她心里清楚,这位帝王一旦打定了主意,旁人是很难劝阻的。更何况,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也知晓南宫瑾的脾性,看着他专注又小心翼翼的模样,林宁想,左右不过是这几日需要人照料,熬过这几日,等伤好了,各自回到自己的生活中,不接触也就没事了,便不再言语,静静坐在那儿,任南宫瑾细致上药。
刚给林宁上完药,营帐里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与别样的暧昧氛围,突然,帐外传来下属的通报声。没等南宫瑾出声宣召,轩辕彻高大的身影就已经风风火火地闯进了营帐。
他本是满心焦急地来找林宁,想看看她是否安好,可一进帐,映入眼帘的竟是南宫瑾握着林宁的胳膊,神色温柔地上药的场景。轩辕彻的脚步瞬间顿住,脸上的神情急剧变幻,先是难以置信,而后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酸涩与怒火。
林宁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抽回自己的胳膊,脸颊也不由自主地泛起红晕,她下意识地把胳膊藏在身后,眼神慌乱地看向别处。南宫瑾却像是计谋得逞,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得意,这才不紧不慢地起身,朝着轩辕彻走去,拱手寒暄道:“原来是恭亲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你急匆匆前来所为何事?” 语气里虽是客气,却隐隐透着一股示威的意味。轩辕彻深吸一口气,压下满心的复杂情绪,冷冷回礼:“陛下身处疫区,本王自然牵挂,特来探望,顺便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说罢,眼神忍不住又朝林宁那儿瞟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