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金有福
鬼仙出现在自己儿子身前，刚开始并没有打算与祈临龑相认。
他只打算将所有事情解决后，以魂魄的形式陪伴在儿子身旁。
默默守护着他，足矣。
可就在回京的路上，那一次山谷大战后。
他们启程进入了禾丰镇，又带着伤兵去了那位姓金的富商老爷府上。
那夜宴姝同家人交代了一切。
他的魂魄飘在晏殊的身旁，将她曾经经历的种种从头到尾都听了一遍。
即使早已经知道宴殊曾经发生的种种，可他的魂魄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他真的恨不得杀了自己。
他无用到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让她蹉跎悲惨至此。
而就在那晚。
鬼仙在大通铺上被宋廉桀叫醒，然后想起出去，想一个静一静。
当他走进一片竹林时，发觉身后跟了人。
那人是金老爷。
而那位金老爷并不是一位普通药材富商，也不是为了同太子结一个善缘才将他们请进了府邸。
金老爷的目的是为了确定鬼仙是不是‘谢庭君’。
等确定了他的身份后，金老爷跪在他身前，痛哭流涕。
鬼仙不知道他是谁，甚至不知道他为何哭。
直到，金老爷哽咽着同他道出来了所有。
金老爷——金有福。
西阳侯府世子谢庭君曾经的贴身随从。
之所以说是曾经，是因为金有福只在侯府伺候了谢庭君十年。
在谢庭君十岁生辰前几日，一大批仆从以各种理由被遣散出了侯府。
金有福便是其中之一。
而被遣出侯府的奴仆都有一个特点。
要么是伺候过谢庭君的，要么就是了解谢庭君的。
比如，灶房的陈大厨知道谢庭君喜欢吃鱼，何绣娘知道谢庭君喜欢穿带云纹的青色长衫。
类似如此的仆人，几乎都被遣走。
所有人都很奇怪，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而唯一一个知情的随从低垂着脑袋，垂头不语。
那人便是金有福。
而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有次谢庭君的好友上侯府寻他。
金有福去通传，得知谢庭君被侯爷叫去了书房。
他便直接去了侯爷的书房寻谢庭君。
那一日，原该守在书房前的随侍不知道去了何处，也有可能是被侯爷故意支走。
因为侯爷和谢庭君在书房里说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而那件事刚好被金有福听了个正着。
当听到异士会用术法将谢庭君和太子的魂魄互换时。
金有福猛地捂住了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
同他的名字一样，他确实是一个有福气的。
那一日，他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没有制造出任何声响。
所以他才侥幸活了下来。
后面没几天，谢庭君装病，侯爷以他伺候不利的理由将他赶出侯府。
金有福面上不舍万分，心中却是庆幸的大汗淋漓。
就算侯府不赶走他，他也会想办法离开的。
他并不是侯府的家生子，他是云州人。
因为想来京城闯一番天地，机缘巧合下，跟了侯府世子。
侯爷和世子在密谋这种掉脑袋的事情，他留在侯府，迟早有一天得死。
至于其他一同被遣走的奴仆，还在怪侯府不近人情。
他们确实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
等所有人抱怨着散了，金有福也挎着自己的包袱，带着一个巨大的秘密，离开了京城。
金有财其实也想过去同皇上告密。
可他一个小小的蝼蚁，连见皇帝都无门。
而且就算见到了，皇帝会相信他空口白牙，无凭无据的荒谬说法吗？
就算相信了，他坏了侯府的好事，还有命能活吗？
侯府的根基在那里。
西阳侯有一万种法子，可以在侯府覆灭之前，先灭了他。
金有福承认，自己怕死。
他还有爹娘有兄弟姐妹，不敢赌上一家人的性命，去淌这一趟浑水。
所以，他最终退缩了，只眼睁睁看着这件事情继续发展。
后来，他听闻太子在生辰宴上晕了过去。
他便知道，侯府大概是成功了。
他怀着愧疚和忐忑的心，回了云州老家，安心在自家的药材铺里做事。
不再打听关于太子和侯府世子之事。
直到，几年过后。
他家的小药铺里，出了人命。
两个中年大汉抬着一个老汉在药铺门口闹事。
说是从他们铺子里买到了假药，吃死了人。
他给那老汉把了脉，对方体内确实只有他父亲开的药材。
而这些药材与那老汉的病情完全对症。
他们找不到自证的法子，一群官兵赶到，不止要他们赔钱，还要将他们一家人关进牢里去。
就在他绝望之时，‘谢庭君’从他家医馆门前经过。
他给那位老汉把了一个脉，就确定那老汉不是死于药物，而是湿纸覆面窒息而死。
死于谋杀！
多层湿纸覆盖口鼻致窒息，尸体仅眼结膜轻微出血，易被忽略。
道行不够的大夫和仵作根本就看不出来。
而‘谢庭君’不止诊出了那老汉的死因，还确定了那两个大汉就是凶手。
直到两个大汉被官兵带走，金有福还目不转睛的盯着‘谢庭君。’
‘谢庭君’不认识他了，他却认识‘谢庭君’。
金有福确定，‘谢庭君’的身体里就是那位与他从未谋面过的太子。
真正的谢庭君没有这人身上温文尔雅的气质。
等‘谢庭君’离开后，金有福的内心极度煎熬。
作为知情人，他贪生怕死，一直隐藏着这个天大的秘密。
如今，‘谢庭君’对他一家人有恩，他难道还要将此事继续隐藏下去吗？
然而，就在他下定决心去京城找‘谢庭君’告知此事时，‘谢庭君’竟然根本就不在侯府里。
‘谢庭君’在外游历了近三年，从他家药铺前经过的那次，并不是要回京，而是去了其他州府。
无奈，金有福只能回到了云州，然后打听着西阳侯府世子的踪迹。
然而，等他打听到消息时，‘谢庭君’已经被歹人所伤，昏迷不醒。
他又惊又着急，隐隐猜到，估计是西阳侯和真正的谢庭君动的手。
他后悔又煎熬，怪自己为何不早些同‘谢庭君’说此事。
要是早说了，‘谢庭君’说不定能避开刺杀。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他只能祈祷‘谢庭君’能赶紧醒过来。
可再后来，传来的便是整个侯府覆灭的消息。
‘谢庭君’的尸体被挂在城门口暴晒了七天。
金有福不敢相信真正的谢庭君竟然狠心至此，连自己的家人都一并除了。
金有福默默哭了一夜，对‘谢庭君’的歉意，让他冒着生命危险，去替‘谢庭君’收尸。
‘谢庭君’的尸体挂在城墙上暴晒了七天后，被扔去了乱葬岗。
金有福为‘谢庭君’买了一副上好的棺材，为他净面更衣时，又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那尸体根本就不是‘谢庭君’！
金有福惊愕过后，非常开心。
只要没死就好，总有再见的一天。
后面几年，他家的药材生意越做越好，他走南闯北偷偷寻找着‘谢庭君’的踪迹。
皇天不负有心人，真的让他寻到了！
‘谢庭君’应该也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暗中在寻找当年侯府遣散的仆人。
所以，他才成功找到了‘谢庭君’，终于同他说了当年的事。
再后来，便是鬼仙随祈临龑回京后的种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