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梅岛接下来的这几天,云婉巧尝试了一把个人休眠状态。
每天她会很早就睡觉,同样的也会很早就起来。
她喜欢在很安静的时候去听海浪声,看日出日落,拿着画本一个人四处溜达。
甚至关掉了网络,不再接收到任何信息,她想好好的放空一下,给自己充个电。
何缄是第三天的时候,发现她的踪迹的。
他那天睡得不太好,被噩梦惊醒了。
于是,在那个天还不太亮的早上,他看见了出去的云婉巧。
他跟在了后面,中途云婉巧看见了跟在身后的他,但两个人没说话,只是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就这样连续跟她出去早起了几天,何缄发现现在自己每天都能比以前睡得早,整个睡眠状态改善了不少。
一个人在安静的时候,能够更清晰的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
何缄数了数,这几天差不多有五次,他都很想给怀宁发一个消息,想问问她的伤好了没有。
但这条信息,却总是发不出去,他总感觉如果自己问了之,有一点尴尬。
朝阳缓缓升起,他们隔着一段距离,在舒缓的海浪声边,见证了这场新生的璀璨。
云婉巧总会在日出后,坐在沙滩上画一会儿画,等到画累了,她就睡在一旁的躺椅上,一点一点的看着太阳慢慢移动过来。
等到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开始热起来的时候,她才会回到民宿里去。
通常何缄总是会比她提前一点时间回去,给她提前准备好早餐。
差不多这几天里,他几乎已经把整个岛上的所有早餐买了个遍。
其中有一种水果饼,她真的百吃不腻,里面夹杂着各种水果,酸酸甜甜的,非常开胃。
她闭着眼睛,感觉空气中飘来了水蜜桃的香味。
一睁眼,果然就对上了何缄温柔的笑眼。
“奇哥今天多给我们拿了两个,还是新鲜热乎的呢,看到你还没回去,就想着直接给你拿过来趁热吃。”
奇哥是这个岛上专门做水果饼的,他的招牌其实是樱桃饼。
岛上的樱桃树并不高产,也不是大家喜欢吃的水果。
但外来的奇哥一开始来这里做生意的时候,并没有太多钱,所以他就把目标转向了岛上的樱桃树,自己一个人瞎忙活做起了樱桃饼。
一开始做出来的时候,岛上的人没几个去吃的,但后来却成为了这个岛上的特色招牌。
甚至有外地游客过来青梅岛,只是为了尝尝这一口“奇哥樱桃饼”。
嘴里吃美了,人也活泛起来,开着玩笑说:“这里为什么叫青梅岛啊?又没有青梅。”
“不如叫樱桃岛好了!”
但近年来岛上为了增进基础设施建设,已经砍了很多樱桃树了,奇哥只好试着用了一下外面的那种很甜的大樱桃,但大家都说没有以前的味道。
无奈之下,奇哥现在每天都在尝试做别的水果饼。
云婉巧咬了一口酥软的外皮,内里一股浓郁的水蜜桃泥涌了出来,充斥在口腔里,很是香甜满足。
“感觉这个可以成为替代樱桃饼的第一号种子选手,还挺好吃的。”
她两手捧着,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
何缄就这么看着她吃,他觉得她吃的很乖,虽然这跟姐姐吃东西一点也不像。
但是这种吃法,一点也不会破坏这张脸看起来的美感。
她吃了几下之后,就叹了一口气,没再吃了。
“怎么了?味道还是不太行吗?”
“太甜了,吃多了容易腻。”
“那喝点柠檬汁?”
“好。”
他从她手里拿过那半个没吃完的水蜜桃饼子,两三口就吃了下去。
云婉巧看着他侧边鼓起的脸颊,有些错愕。
“你……”
他尴尬地笑了两下,“这……这不是不想浪费嘛。”
海风轻轻吹来,今天的阳光不是很暖,她有些冷的缩了下脖子。
“那个……我先回去了。”
“等等!”
何缄扯住了她的手,眼里亮晶晶的,海风在他们中间徘徊游荡,期待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婉巧姐,我有话想跟你说。”
他也不是不上网,当然看见了阎家和殷家传出来的订婚的消息。
先开始还只是三流媒体报道而已,后面更是有大体量媒体报道了订婚的具体时间以及日期。
虽然不知道他们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现在这样的情况的确是他乐于看到的。
当年姐姐如果没有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的话,也就不会离开他了,对不对?
“你想说什么?”
“我……婉巧姐,我……”
他不知道是为什么,“喜欢”这两个字已经到了喉咙里,但是就是说出不来。
其实留住姐姐最好的办法,不就是跟她在一起,把她绑在自己身边吗?
云婉巧现在已经没有喜欢的人了,自己这个时候表白不应该是最好的时机吗?
为什么机会给到自己手上,他却抓不住了。
不知道是什么堵在了喉咙口,他没法说出来。
云婉巧被他抓着手,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神,再想到他刚才吃下了自己没吃完的水蜜桃饼子。
她并不是迟钝的人,心里猜到了点什么。
“放开。”
她甩掉了他用力的手,转身大步朝前走。
何缄踉跄了几步,加速跟了上去,“等等,等我一下,婉巧姐!”
“啊!”他大喊了一声。
云婉巧只好回头朝他看了一眼,发现他整个人坐在沙滩上,双手抱着脚。
她只好走了过去,“怎么了?”
“天呐!”
他的脚上流了血,“这里好像有玻璃。”
“你现在肯定不能走了吧?我去打电话叫人,先去岛上的小医院看看,实在不行,今天你就马上回去。”
他轻笑了一声。
“干嘛?你是不是在躲我?”
“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你让我说完吧。”
何缄深吸了一口气,“婉巧姐,我……其实我喜……”
“我欣赏你,非常欣赏你!”
她感觉,他好像突然变了一个调。
不过,没说出口总归是好的。
因为现在的她并不想谈恋爱,也不想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她的确一直都是把何缄当做弟弟来看待的。
何缄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有表白成功,甚至没有说出来,但他心里却像是松了一口气。
但在心口松气的那一瞬间,他又发现有一股更强有力的捆绑,压住了他的心。
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互相扯。
为什么不表白呢?现在难道不是最好的时机吗?
她现在刚好是单身,难道这不是趁虚而入的最好时机吗?
但嘴上就像是被一块硬石给压住了,他就是说不出口。
他喜欢她什么呢?
喜欢她像他姐姐?
那他喜欢姐姐什么呢?
当这个问题出现在大脑中的时候,他发现他竟然无法回答。
他也几乎从来没问过这样的问题。
喜欢姐姐不应该是本能吗?
应该是从骨血里生长出来的自然思想。
心口一阵阵的疼,头也一阵阵的晕,他最后还清醒的时刻,只是盯着脚上流出的那一滩血。
最后,大脑的整个意识被那一滩血覆盖,血又好像变成了火,烧的他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