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总是让人头痛的,但也只是会有些生理上不舒服的而已。
但何缄捂着自己的额头,对这次的疼痛,似乎比常人更有些心有余悸。
他记得,自从姐姐走后,自己就再也没怎么喝过酒了。
因为最后一次宿醉,当他脑袋还在不清醒的时候,就听到了姐姐不在人世的消息。
他四处寻找自己的手机,想要看一看姐姐的照片。
甚至……
他想现在就给云婉巧打一个电话,给那个很像姐姐的云婉巧打一个电话。
但是手机一直没找到,他出了房间,看到睡在客厅里的怀宁。
她身上盖着的一条被子,有一半落在了地上,他帮她拿上来的时候,怀宁就醒了。
“你醒了?有没有看到我手机啊?帮我找找呗。”
“我也没看到哎,要不我在这里找,你去别的地方找找,我们分工合作!”
“好。”
等他转身之后,怀宁把藏在身下的手机转手就放进了袋子里面,进了洗手间,给他手机关机了。
糟糕!
她忘记静音了,于是把洗手间的水打开,一个劲儿的在那里咳嗽。
“怎么了?”
他在外面敲了敲门。
“啊,没事,没事,我就是刚才嗓子有点不太舒服。”
她不动声色的把他的手机放到了自己里面一层的口袋里。
“还没找到手机吧?”
他点点头。
“要不我们先去吃个早餐吧,先跟这里的经理和清洁工说一声,让他们帮忙找找吧。”
“嗯……那好吧。”
他看了看她有些青了的眼皮,“你……”
想问但是又说不出口,怎么喝完酒之后,他被妥帖地放在床上睡着了,而她一个小女孩却睡在了沙发上。
“你想吃点什么?”
他看了一眼酒店大厅的早餐处,已经聚集了好多人,顿时觉得心口有些闷。
“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吧,等会儿在路上随便买点什么吧。”
“好。”
怀宁一边走,一边刷着手机动态。
何缄瞥了她一眼,这是在马路上哎,能不能看看路,等找到一个坐的地方,再去玩手机啊?!
“哎!何缄,跟你说一个大事!”
而何缄像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大脑,神经仿佛走火入魔般,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哎哎,跟你说一件有关少爷和那位小姐的大事?”
“又怎么了?我猜都猜得出来!”
“是不是就是咱家大少爷去追人了?大事是不是就是人被追回来了?你小子还在这儿给我卖关子!”
这个正在说大话的仆人,一脸轻蔑的样子。
“哎哟,不是!不是!那位小姐,还有跟小姐在一起的男人都死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那咱家少爷呢?大少爷呢?咱家大少爷不是和他们在一起吗?”
“大少爷没死!”
“那他怎么没死呢?”
是啊,那他怎么没死呢?
那他怎么没死呢!
何缄蹲下了身子,抱住了自己痛的仿佛快断掉的头。
“小心啊,有车子!”
怀宁把蹲在地上的他,一直往后拉,一辆极速摩托车,从他们身边擦身而过。
她有些着急,因为他身子重的很,用尽全部力气,才把他拖离了原地,丝毫没注意到自己手臂上的伤痕。
这辆摩托车走后不久,竟然又转了回来,戴着一个黑的完全看不见脸的头盔,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
“小妹妹,不要紧吧?你这也太有奉献精神了?”
坐在他身后的一个男子“啧”了一声,轻声开口道:“你手臂的伤要不要紧,现在最好先看一下,免得等会儿我们走了,你又报警了。”
语调虽然是温柔的,但这话听起来可不温柔。
而这时候,何缄的脑子仿佛才恢复清明,他默然地看了一眼坐在摩托上的两个男人。
“没事的,就稍微擦破点儿皮,但是我的确要去医院,不过不是为了这伤,而是要去洗洗耳朵。”
“你!”
“好了,小妹妹,不好意思啊,我替他跟你道歉,他今天心情有点不好,那我们先走了。”
说完,就开上了摩托,一骑绝尘。
看着摩托车后带起的灰尘,何缄这时候总算是真醒过来了。
他窜到另一侧,大力地抓住了她的手,“你受伤了?”
“对,就是为了把你拉过去!”
他顿了一下,又看了一下她的脸,虽然话不好听,但表情并没有看到明显的怒意。
“对不起,我给你道歉。”
“行了。”她眨了眨眼。
“给你看!”
她眼里带着笑容,亮晶晶的,把手机屏幕举到了他眼前。
“你看,下一次的《清音朝歌》要来了哎!我们是观众票选出来的最期待的一个舞台哎!”
他看了一眼海报,一下子就找到了站在后面一些的云婉巧,她晃了晃手机,他又看见了站在另一边的她。
现在站在他面前蹦蹦跳跳的怀宁,和那个坐在台上,认真的带着毫不松懈的注意力,一振一振有力地敲着鼓的她,好像完全不一样。
“这就是你刚才说的大事啊?”
他微微撇了撇嘴,“那你也太没见识了吧,小kitty猫?”
“你!”
啊啊啊啊啊,有没有人来管管他啊!
干什么要一直这么喊她啊?
她每次一听到这个词,从他嘴里叫出来,就感觉浑身上下不得劲儿,鸡皮疙瘩掉一地了!
“好了,先去买药擦一下胳膊吧。”
“好。”
两人跑到药店,这才感觉饥肠辘辘的,连忙在一旁随便买了一点儿蛋糕。
她一只手拿着袋子,一只手不好上药,何缄就把棉签拿了过来。
“你刚才就是玩手机,不看路才会导致擦伤的。”
她瞪了他一眼,懒得跟他争,“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他又望了她一眼,其实自己心里知道,她是为了拉刚才脑子陷入混乱的他。
她刚才肯定也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吧,不然干嘛拉他那一把,脑子清明的人是完全可以躲过那辆摩托车的。
但她一直都没问他,这让他感觉和她待在一起,很舒服。
因为他现在就是不想说,只是如果她问了,刚才是她救了他,当面就直接跟人翻脸,他现在好像也做不出来。
“嘶……”
听到她压抑着的呼痛声,他这才赶跑了心里的那些思绪,好好给人上药。
没上药之前还看不出有多大的伤痕,这下子缓了一会儿之后,几乎能看到整个左手肘都蹭破了皮。
一片青一片紫一片红的,看着很是渗人。
“看吧,你这得好好养一段时间了,千万记住不要碰水,这样才好得快。”
“那你得照顾我,我这伤是因为你受的!”
“好好好。”
他推着她往前走,怀宁看了看他的侧脸,想着国外那位心理医生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