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场混战爆发开来,一时间利箭漫天落下,战马嘶鸣,士卒列阵,一杆杆银枪在太阳下反射出刺眼而冰冷的光芒,两方人马如同山洪爆发般冲向对面,对冲在一起的一瞬间,血光四溅,染红了脚下的黑土。
西陵珩手持尖枪,看着面前混乱又血腥的长枪,漆黑得眸底深处出现了几分暗红,只见她狠踢了一脚马肚,随着一声嘶鸣,黑马飞驰而出,带着西陵珩直直冲入战场。
“大将军!”离怨惊呼一声,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
西陵珩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握紧尖枪,横扫间势如破竹,所过之处血肉横飞,鲜血喷洒在西陵珩白皙的脸颊上,为她原本柔和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凌厉之感。
冲杀间,只见一道冷白色的白雾忽然在马前凝聚,西陵珩见状猛然拉紧缰绳,黑马嘶鸣一声,前身跃起,马前,相柳身影骤现,飞身而起刀锋直向西陵珩而去。
西陵珩翻手间用长枪挡下攻击,近身的那一刻,相柳压低声音道:“为什么,父亲已经答应撤兵了”
西陵珩眸色一沉,枪尖一挑直接向相柳胸口刺去,相柳在空中一个翻身,腰身擦枪而过。
“可我已经退不了了”西陵珩目光决然的看向相柳,眼底含着一滴泪。
相柳落地后,满是错愕的看向西陵珩,眼看西陵珩再次驾马上前,相柳也顾不得更多,纵身上前阻挡西陵珩继续前进。
“离怨!拉长战线!”西陵珩一边挥枪向相柳刺去,一边高声指挥离怨。
相柳侧身闪躲,而后抬手一把握住刺向他的枪杆,看着西陵珩压抑的嘶吼出声:“母亲!”
“相柳大人,这是战场!”西陵珩双臂赫然用力,枪尖再次紧贴相柳的脖颈处划过。
远处,赤宸看着西陵珩对相柳招招直逼要害,毫不留情,心底仿佛有一块地方彻底碎裂开来,赤宸仰了仰头,收回了眼底的泪水,随后眼神变作坚毅,反手将枪背到身后,用力夹紧马肚,随着“驾”的一声,赤宸也从辰荣军中飞驰而出,一路冲杀直奔战场中央。
狼烟四起间,西陵珩凌厉的尖枪毫不留情的接连向相柳刺去,相柳步步后退,就在此时,一杆银枪忽的横在二人之间,相柳转头望去,只见赤宸不知何时驾马冲了过来。
“退!”
听到赤宸的厉喝声,相柳愣了一瞬,下一刻,赤宸向上一挑,便将西陵珩逼退了几分,相柳反应过来后,还想上前,却听得赤宸凌厉的嗓音响起:“不要上前!”
相柳的步伐生生停住,握住冰刃的手不自觉收紧了几分。
赤宸的出现令西陵珩有些始料未及,但西陵珩很快调整了过来,翻手间长枪横扫,赤宸急忙向后仰身,枪杆擦面而过,再起身时,西陵珩已然回过身子调转枪尖,二枪相交的那一刻,磅礴的灵力骤然在二人之间炸开。
对视间,二人皆红了眼眶,眼中带着深深地悲切,然而即便心中痛到极致,二人也无一人收住半分力,双马对撞长枪挥舞间,一招一式都带着凌厉与决然。
眼眸看向的是我的爱人,枪尖刺向的是我的敌人……
承载着几十万人的战场,岂是惨烈二字可以形容,城外的护城河已被染的鲜红,一眼望去间,尸横遍野,满布疮痍,狼烟笼罩住了原本蔚蓝的天空,声声战鼓如雷般轰鸣。
寒风吹起相柳被鲜血染红的白衣与银发,带起一阵风雪,洁白的雪落在满地的狼藉上,顷刻间被同化。
混战持续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日日升时分,初晨的日光落下,照在铺满的尸体的大地上,将原本柔和的目光衬得骇人,此时的相柳已是满身疲惫,却依旧笔直的立在战场中央。
相柳脚下,西炎士兵的尸体纵横交错,将地面铺到无从下脚,周围,西炎士兵手持长枪将相柳团团围住,却又神情犹豫着不敢上前。
相柳转过身,看向战场中央的二人,西陵珩已经很明显的支撑不住,一招一式逐渐卸了力道,却依旧坚挺着不肯停下,赤宸牙关紧咬,脸上的血迹混合这泪水和汗液顺着下颚流下。
原来当时的场景是如此的悲壮……
相柳回过头,面具下的双眸变作嗜血的猩红色,只一眼便让人感到如坠冰窟,相柳抬起脚,踩着脚下交叠的尸体缓缓前进着,一身白衣染血,一步步像地狱爬出的阎罗般逼近。
长枪横扫间,西陵珩彻底招架不住,整个人被赤宸巨大的冲力直直掀飞了出去,那一刻,赤宸整个人僵了一瞬,只见西陵珩重重砸在地上,一口鲜血骤然喷洒而出。
“王姬大将军!”离怨撕心裂肺的高喊出声,而后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向西陵珩,将西陵珩扶起后,离怨满是愤恨的看向赤宸,随后举着大刀冲了上去。
赤宸定定的望着西陵珩,眸底深处翻涌着痛苦与挣扎,随着离怨的大刀落下,赤宸手腕一翻,便用长枪挡开了大刀,随后一个翻手用枪杆重击离怨小腹,便将他击飞了出去。
西陵珩将枪杵在地上,有些勉强的扶着枪杆站稳身体,看着逐渐向她逼近的赤宸,目光坚定而决然,但泪水已然控制不住的从眼中溢出。
赤宸走到西陵珩面前,猩红的眸底深处满是压抑,用沙哑的嗓音开口道:“西炎王不肯再和谈,对吗”
西陵珩扶着枪杆,缓缓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有气无力的开口道:“对……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意义了”
赤宸眸底深处波涛汹涌,紧握着枪杆的手青筋暴起,身体有些止不住的颤抖,胸口处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疼痛,逐渐蔓延到全身,仿佛凌迟般痛彻百骸。
“你后悔吗”
西陵珩身形一僵,随后艰难的扶着枪杆直起身子,目光认真而决然的背影看向赤宸,嗓音颤抖道:“战死沙场,我无憾,爱你一场,我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