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赤云靖岩回宫看到顾希警觉的眼神,都怕了。
他有些疲惫地说,“小希,今天我忙了一天特别累。我不招惹你,你也别闹,咱们早点睡。”
入夜,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都没有睡着。
赤云靖岩看了一眼顾希,“你也没睡呢?那咱们聊一会儿天吧。”他想跟顾希增进一下感情,这样天天吵吵闹闹的生活,他也过够了。
顾希没说话,就睁着眼睛、无声无息地平躺着。
寂静的夜,只能听见赤云靖岩喃喃自语的声音:
“今天白天我跟翁翁谈起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还挺感慨的。那时的你那么爱笑,那么灿烂,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而现在你阴郁敏感,还总是哭闹。我知道你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但…我也没办法,我不能放你走。”
他转脸看看顾希,虽然他一动不动,但他能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
赤云靖岩轻轻把手盖在他的手上。顾希没有反抗,赤云靖岩继续说道:
“我很抱歉,把原来那个你弄丢了。我正在努力地想把他找回来。可是单单我自己努力是不行的。你也要试着接受我,接受自己的命运。就像咱们俩脖子上的那两块玉,本来就是一体的。咱们俩注定了这一辈子都要纠缠在一起,永不分开……”
顾希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背过身去,无声地哭起来……
……
这一日,顾希又被激怒了,开始破口大骂,“赤云靖岩!你个王八蛋!禽兽不如……”
赤云靖岩没忍住一巴掌抽过去。“你再骂人?看我不抽死你!”
顾希只觉脑袋嗡嗡的,嘴里却依然没停下,“你就是没人性!畜生!变态!”
赤云靖岩又抽了一巴掌。他眼看着顾希嘴角流出了血,他的心又开始刺痛。他拿了一块手帕要去帮他擦血。
顾希突然畏缩在床角,惊恐地道,“你别过来!别碰我!我错了!”
赤云靖岩愣在那里,伸出的手又收回去。“你……说什么?”
“你别打我了!我错了,我改。”顾希把头埋在胸前说。
“你做错了?”赤云靖岩有点不相信。
“我错了,我以后听话。”顾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赤云靖岩审视着顾希,他感觉有些不认识他了。他什么时候认错这么溜过?这是怎么了?
没和顾希在一起前,赤云靖岩认定这世间没有人是打不服的。这是人性使然。
他把人分为不打也服和打了才服两种。第一种是慕强心理,敬畏你的权威能力。第二种人只有尝到了你的厉害,才会对你服服帖帖的。他坚信天下就没有打不服的人,不服就是打得不够狠。
但顾希是个例外,他竟然打不服!他有一股宁死不屈的劲,就算一时受不住认了怂,事后照样不服,很是坚韧。赤云靖岩虽然对此很无奈,却也有些佩服他。
所以,看到顾希这个样子,赤云靖岩知道他不正常了。他有些慌张,第一时间又想到了翁翁。
他冲门口喊道,“翁翁!你快过来看看,他怎么了?”
翁翁进屋仔细看了看顾希,确认一下情况,“公子!公子!你认识我吗?”
“他不是装的。我了解他。”赤云靖岩一旁说道。
翁翁点点头。他见顾希眼神涣散,神志不清,他在宫里几十年什么样的情况没见过?很多不堪折磨的宫女、太监就是这样。
翁翁怕皇上担心,便故作轻松地说,“公子许是吓着了。先观察看看,不用请太医。也许明天就好了。”
“你是说他明天就恢复正常了?”赤云靖岩追问。
“明天好不好老奴也不敢肯定。如果没好,到时候再请太医也不迟。”翁翁如实回答。“而且据老奴所知,这个情况药石是没有什么作用的。”
赤云靖岩还是不放心,“翁翁,你说他为什么会这样?”
翁翁心想:我又不是太医我怎么知道?但皇上问了,他也不能不答。“老奴认为,公子也许就是受了一点刺激?是对现在生活的一种心理逃避吧。”
“逃避?”赤云靖岩说着火气上来了,“他想逃避什么?我吗?谁不想逃避?我也想离那些没完没了的公务和烦心事远远的。可是行吗?人活着就得去面对。”
“是是。”翁翁附和道,“公子他未经过世事,心灵太脆弱了。他哪能跟皇上您比呀?别说他,就是很多穷苦的百姓也……”
突然顾希怯生生地打断他们,“我要睡觉!”
赤云靖岩有些莫名其妙,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你困了?睡吧。”
“你们…吵到我了。”顾希傻乎乎的样子萌得不行。
赤云靖岩也被他可爱到了,却依然板着脸道,“我看你还是不困,困极了再吵也能睡着。过来,躺下。”赤云靖岩拍了拍枕头,示意他躺下。
顾希乖乖地躺下,然后又道,“我要抱着睡。”
“你要什么?”赤云靖岩很是不可思议。
“我要人抱着才能睡着。”顾希很认真地说。
“呵,毛病还挺多。”赤云靖岩刚才还苦大仇深的,这会终于憋不住笑了。“你也有今天 。翁翁你先下去吧。”
……
早上,顾希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被赤云靖岩抱得那么紧,一脸嫌弃地挣开。
赤云靖岩见他恢复了,心情很激动,却平静地打趣道,“就知道你会这样!醒了就翻脸不认人了?是你昨天晚上求着让我抱着你的。不抱还不行。”
“无聊!”顾希显然不信。
赤云靖岩起身对一旁准备为他更衣的翁翁道,“你看他!”
翁翁只是笑笑不说话。
顾希扭过头去不理他们。
赤云靖岩穿好衣服,对顾希道,“我上朝去了。你再睡一会儿。”
路上,赤云靖岩兴奋地对翁翁道,“你说的没错,他真的恢复如初了。”说着,他叹了一口气,“他厌恶我的眼神,装是装不出来的。”
翁翁听出了话中的辛酸,忍不住也叹了口气,然后试探地问,“还是昨晚上那个不谙世事又黏人的公子更可爱一些吧?”
赤云靖岩想到顾希昨晚的傻模样笑了一下,没说话。
翁翁又追问道,“皇上会不会觉得公子还是不要恢复得好?”
赤云靖岩扭头瞅他,“胡说!朕喜欢的是他整个人,就算任性也好,绝情也罢,都是他自己。”
“是!老奴唐突了。”翁翁低头告罪。
赤云靖岩思忖了一会儿,又道,“他如今这么脆弱,就是因为从小他父母对他太娇宠的原因。男人就得多吃苦、多磨砺。让忠义带顾希去天牢里感受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生不如死。他就该知道现在的日子多么幸福了。”
“啊?去天牢?那种地方会不会把公子吓坏了?”翁翁吃惊地问。皇上的这波操作他没看懂。
赤云靖岩狠了狠心,“哪个男人不得经历一些血腥的残酷?要不永远都长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