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景熙帝宣称要立太子开始,时光已然匆匆流逝了三个月之久。
从那夏日的郁郁葱葱,过渡到了如今的满地金黄、秋风瑟瑟。
然而,这位太子却依然未能确立。
朝臣们从最初的激情满怀,到如今如同日日打卡一般,只是敷衍地说上几句应当立谁为太子。
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套陈词滥调,李广德早已将其背得滚瓜烂熟。
每次听到那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套话,他就忍不住想要打哈欠。
他其实颇为同情朝堂之上的那些朝臣,因为没有谁比他更能洞悉景熙帝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们的这位陛下心中早就有了中意的太子人选,只是担忧这位太子立得过早,从而会害了那个皇子,这才将太子之位暂且搁置。
他暗自揣测,他们的陛下甚至还曾动过念头,想要立一个充当挡箭牌的太子,为他心心念念的那位太子遮风挡雨,然而却又满心猜忌。
既害怕这个挡箭牌太子太过厉害,将自己给扳倒从而成功上位。
又担忧他一个不小心如同先帝那般短命,使得这挡箭牌太子变成了真正的太子、真正的皇帝。
到了那个时候,他心仪的太子也就只能成为他单方面的心仪罢了。
李广德的心中不禁暗自得意。
瞧瞧,他这几十年在宫中也不是白白度过的,他是多么了解他们这位陛下的尿性啊!
“李广德,去给朕泡杯茶!”
“是,奴才这就去!”
李广德猛地一个激灵,赶忙应了一声。
随即马上拖着自己那已然不再灵便的老胳膊老腿迅速跑了起来。
而在这段时间内燕澄发现曲昭玥和棠溪律不知道为何混到了一起。
说实话每次见到两人谈笑风生,他都有一种看了盗版小说咽不下又吐不出的感觉。
如果说七皇子是小说中从头活到尾的大反派,那棠溪律就是活了一半剧情的小反派。
他死在了曲昭玥一统天下的前一年,是曲昭玥亲手杀了他。
因为他在大夏一直和曲昭玥不对付,见面就阴阳怪气那种,两国刚开始交战,曲昭玥就迫不及待杀了他。
弟弟死在了大夏,南幽皇帝十分恼怒,两国没有了和谈的可能。
结果在多了个他的世界里曲昭玥和棠溪律哥俩好了!
燕澄表示自己搞不懂,但十分警惕他们两个,因为偶尔相遇他总觉得这两人看他的眼神很古怪和意味深长。
他觉得他们两个要针对他搞一场大事。
所以他不仅动用了自己的人,还第一次用了曲昭星的人脉,两波人手全方位监视这两人,看看他们要搞什么鬼。
监视了好长一段时间,结合多方给来的检视情况,燕澄终于搞清楚这两人合伙算计什么了。
出乎他的意料,被算计的人不是他,而是在朝堂之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谢首辅。
曲昭玥不知道从哪得到了灵感,打算给谢首辅弄个通敌叛国罪。
这个计划是曲昭玥和棠溪律合谋的,这个通敌的敌肯定不能是南幽,只能是北边胡人。
燕澄满头问号,他们为何要搞谢首辅,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吗?
他又继续深查。
然后好家伙,这次他真发现了一个通敌叛国的人,那人通敌的敌是南幽。
那看上去一本正经的工部尚书竟然和棠溪律勾搭上了。
棠溪律之所以不遗余力地针对谢首辅,其背后隐藏的真实意图,便是要将工部尚书推上首辅的高位。
以此来协助他在暗中不露声色地逐步侵蚀大夏的根基,以便为日后南幽实现一统天下的宏伟目标铺平道路。
如果棠溪律不是那个一直与他势同水火、彼此不对付的人,燕澄甚至真心地想要为他的这一精妙绝伦的计谋热烈鼓掌。
最让燕澄感到无法理解的是,曲昭玥身为大夏的皇子,竟然去帮助南幽的质子来对付大夏。
他难道是生怕大夏传承得太过长久吗?
燕澄心中不禁有那么一瞬间感到心虚,不过很快他又想,这应该不是自己所导致的吧?
随即他坚定了自我,曲昭玥思想不正常是他的问题,跟自己能有什么关系。
“广陵兄,这封信亲手交给你祖父。”
和谢广陵见面的时候,燕澄郑重其事将一封信递给他。
谢广陵捏了捏信,感觉有些厚度,里面似乎写了许多东西,略感好奇。
“信里写的什么?我能知道吗?”
这里是燕澄名下的酒楼,这间房是他专门给自己留的,是个说话安全的地方。
谢广陵问了,燕澄也就没隐瞒他。
“曲昭玥和棠溪律打算诬陷谢首辅通敌叛国,这是我查到的一些事,我认为谢首辅需要它。”
“……”
谢广陵扣了扣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却见燕澄认真点头,头顶蹦出好几个大大的问号。
“和棠溪律联合诬陷我祖父……曲昭玥是为了什么啊?哈哈,他帮一个南幽人诬陷大夏人?”
“这个我也不知道,暂时还没查出来,等我查出来再告诉你。”
谢广陵回家将信交给谢首辅,谢首辅看了信之后一脸震怒。
“若真临了还要遭人诬陷,遗臭万年,老夫怕是无颜面对谢家祖宗了,老夫记住八皇子这份恩情了。”
记住以后报答澄弟就好。
谢广陵心里点头,对谢首辅的反应满意的不得了。
夜深人静,谢首辅收到了黑衣人送来了“他通敌叛国的证据”。
证实了那封信上说的事上是真的,谢首辅都没空管黑衣人的来无影去无踪,反正以让他的老胳膊老腿也追不到人。
立马铺开纸张,笔尖蘸墨刷刷写了一夜。
次日年迈却精神抖擞谢首辅参工部尚书通敌叛国,并呈上“收集许久的证据”。
工部尚书直喊冤,然而证据确凿,景熙帝大怒,当初明天剥去他的官服拖到殿外。
继前几年科举舞弊案后又一次失去头头的工部:“……”
一众工部官员只能求助地看向两位工部侍郎,燕侍郎与沈侍郎。
两位侍郎看天看地看景熙帝,就是不与下属对视。
看什么看?
再看他们也不会傻乎乎地蹦出来为工部尚书求情。
那可是证据确凿的通敌叛国而不是别的啊!
通敌叛国这种大逆不道的罪名,即便是安在谢首辅的身上,那也必定是要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更何况如今涉及其中的只是一个区区的工部尚书。
前朝的这一消息传到后宫之时,曲昭玥当场傻眼了。
怎么会有人提前就犯下通敌叛国的罪行呢?
而且这通敌叛国之人怎么会成了工部尚书,不应该是谢首辅才对吗?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