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变化的颜色们
没过多久，圣斯苑就被召唤回了空海之间。
梦中雨却没有回来。
“哟，杂事都解决好了？”
圣斯苑调整下坐姿，舒服的靠上靠垫。
那两人想必被传送走了，这下，终于和弥瑞尔单独相处了。
“是的，让你久等了。”
弥瑞尔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一点都没有曾被威胁过的愤怒。
“你可以说出想要的特权了。”
“在那之前，我有话想问。”
圣斯苑道：
“弥瑞尔，这场游戏，是不是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为什么这么说？”
圣斯苑翘起腿，眼中的金色沉了几分。
“首先让我感到怀疑的，是白樱对外来者下手的那次‘凡尔顿击杀魔术’。”
“传送来得突然，位置也绝非固定，我们并不知道彼此会被送到哪里。那为什么......白樱能够提前准备好演唱会呢？”
那场演唱会的目标就是不夜露。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不夜露的情况，白樱她们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提前布置好一切。
“我不确定是否是你亲自泄密，因为还有另一种可能——弥瑞尔某处有你的协助者，作为你的眼睛监视游戏的同时，也会将信息提供给特定的参与者。”
本来，大家都会彼此试探一段时间，不会那么早就开始游戏。正因为收到了情报，白樱和夜樱才有信心下手，就此拉开游戏的帷幕。
弥瑞尔说:
“这只是一个巧合，她们的传送位置过于靠近而已。”
圣斯苑轻哼一声。
“如果这是巧合，那中场游戏、甚至是这些无甚所谓的课题，又要如何解释？”
“......何意？”
“我们不是傻子啊，弥瑞尔。中场游戏的剧本是何种模样，别告诉我你忘了。”
圣斯苑道：
“虽然你提过有别的阵营胜利的可能性，但这个剧本，可是为了梦魔的胜利而诞生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非要引导梦魔胜利，但我想......可能跟他向你索要的特权有关。”
“......”
弥瑞尔沉默了。
圣斯苑也没有等待回复的意思。
“至于中间课题，自看到规则的那刻开始，我便一直很奇怪。既然并不影响结果，何必要做？如果只是为了一些额外信息，大可不必费这么多工夫。”
他话锋一转。
“但如果，你是特地为了某个人的话呢？”
“为了让她了解各个参与者，找到他们的软肋、促进他们的灭亡，同时，让她能在解决课题的过程中，更了解这个世界的话呢？”
圣斯苑打个响指。
“先不提白樱和夜樱吧，毕竟在梦魔的梦境之力中，她恐怕已经看到了一切。”
作为最早动手，最早被恨上的人，白樱和夜樱成了第一对淘汰者，完全就是弃子般的存在。
“银色怪盗课题中，她认识了梦中雨，得到了支持她、宽慰她心灵的盟友。对遵从命运、并不反抗的梦中雨来说，不夜露也是一种安慰和补偿。”
“第二个时间之谜课题中，她解决掉了小丑，还知晓了弥瑞尔如今的困境。”
“我想，之后的课题，要么是关于我，要么就是关于梦魔吧？”
一阵风呼的吹过。
风力太强，花花草草都被压低了些许。
哎呀，因为被说中，弥瑞尔动摇了吗？
圣斯苑冷笑，却并不停下。
“刚才不夜露说过，是现任王和你，特地将她带来这里的。”
“结合如今世界和人界靠近、即将面临毁灭的现状来看——”
他双手交叠。
虽是笑着，眸子却染上了深邃的暗金。
“作为外来者的不夜露，是你安排好的、拯救弥瑞尔的关键吧。”
空气凝结。
圣斯苑的呼吸有些困难。
然而下一秒，束缚干脆的解开，只听弥瑞尔语气轻快，带着难见的笑意。
“这都是你的猜测罢了。”
“实际上，即使你说的都是真的，又能如何？”
圣斯苑自然明白。
游戏主办方既然如此安排，身为参与者的他又能如何反抗？
现在想来，这场中场游戏的胜利，恐怕也是被计划好的吧。
让接近秘密、抱有怀疑之心的他，得到一些安抚......和警告。
“我倒不能如何，也不想如何。”
“游戏已经过半，我就搭把手，让进度再快一些吧。”
虽然弥瑞尔没有给他确定的回答，但圣斯苑已然明白了一切。
果然，最后的敌人，唯有那一人而已。
但是啊......
等到终结的时刻到来，即使那是整个世界倾尽全力推动的注定，他也会创造只属于他的答案。
命运什么的，他从来不认！
只能是这样有趣的事情，才值得他动真格啊！
圣斯苑伸手点了点桌面。
“来兑现我要的特权吧。”
“虽然不可通过特权直接淘汰其他参与者，但我想，如果是这样的内容，你一定会乐意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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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结束，不夜露神思一晃，便回到了当初那片花田。
肩膀处的伤口烧灼一般疼痛，血还没有止住。
果然还是太用力了吧......
要是被梦魔他们看见，可就不好了。
夜蜀葵忍着疼痛拔出刀子。
意识停滞一秒，身体痛到轻颤，但她没有叫出声，只竭力等待着痛楚消散。
“呼、呼......”
拿衣服擦擦血迹，压住伤口，夜蜀葵喘着粗气，四下看看。
梦魔不在这里，大概是沙利叶把他带走了......？
太好了。
要是一直躺在原地，不死也得感冒吧。
许是因为安心，脚下一软，不夜露终于支撑不住，歪倒在地。
花瓣们飞舞在她的视野中。
远处是微弱的极光，和澄明的月亮。
真美啊。
不夜露恍惚的想着。
这样的场景，她真想一直一直看下去......也想让那个人的眼睛康复，让他也能看到啊。
会好起来的吧。
他一定会的。
意识模糊间，花草摩擦，不夜露好像听到了脚步声。
那人走到她身前。
“国王小姐。”
不夜露僵硬的转转眼珠。
绿宝石般的眼睛......是沙利叶啊。
沙利叶俯视着她，却并没有任何帮忙的意思。
“喂，国王小姐。”
他收起了笑，嗓音也是极低。
“老大快死了。”
“救救老大吧。”
不夜露动了动嘴唇，没有出声。
“我无法见到弥瑞尔，所以，能和弥瑞尔沟通、能找到救老大的方法的，只有你......”
沙利叶的声音中隐带祈求。
“拜托了，国王小姐......”
这人还真是......
不夜露想笑，无奈却没有力气。
这是沙利叶第一次这么卑微吧。
有这样忠心的伙伴，梦魔还真是个幸运的家伙。
但是，没事的，梦魔会没事的。
她已经和弥瑞尔说好了。
撑着最后的力气，不夜露看向沙利叶，拼命挤出话语：
“你先......帮......”
等她能说话了，自然能解释......
似乎将这句话视为拒绝，沙利叶脸色一沉，眼神更是浮起暴怒。
果然，不夜露不愿意！
比起老大，她更在乎自己——！
沙利叶猛地弯下身子，抓住了不夜露的肩膀。
他眼神有些飘忽，根本没注意，又像是故意折磨不夜露似的，竟一把按在了她的伤口上。
“唔——！”
不夜露吃痛呻吟。
沙利叶却仿若不闻，声音异常明快。
“哈哈，怎么，国王小姐想要拒绝啊？”
“这可不行啊，老大绝对不能死，我绝对不会让他死的——！”
这是他存在的意义。
是他唯一的价值啊！
沙利叶阴森的笑着，凑到不夜露身边。
“还是说，要我把你的故事，公开给所有人看看呢？”
“你那不可告人的、充满罪过的过去——”
不夜露痛的浑身冷汗，闻言，却不禁眼睛一缩。
沙利叶......在说什么？
他知道了什么？他怎么可能知道！？
“你......你......”
不夜露想要挣扎，却被沙利叶狠狠地按住。
“好痛……放开......！”
“哎呀，别乱动，我也不想你死在这里呢。”
沙利叶的话语犹如冰冷的毒蛇，爬上不夜露的身体。
他越凑越近，手指几乎掐进了不夜露的伤口里。
挤进血肉，翻弄神经。
不夜露几乎快要晕过去。
“呜呜......痛......！”
“哈哈哈哈哈——！”
女孩的哭声让沙利叶更加兴奋。
他的眼光舔过不夜露全身，不带任何感情，却沉淀着暗色的火。
不夜露第一次看到沙利叶这种模样。
好可怕。
好可怕！
她害怕这样陌生、无情的沙利叶！
要被他冰冷的手指撕裂，要被他的眼神吞噬了......！
“哎呀，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你呀，杀了自己的父母，还害了不少人呢。”
沙利叶低头埋进她的颈窝，紧紧地贴着她。
那柔软鲜红的舌头几乎快要吻上不夜露的耳朵。
“是不是记不太清楚了？我来帮你回忆一下呀。”
他品味着身下人儿的颤抖。
“你的父母可不是死于雨天车祸，而是死在他们亲爱的女儿手上呢。”
“他们恐怕无论如何都猜不到，是你提前在车上做了手脚吧？”
“然后，你又故意染上感冒，故意叫他们出去买东西——”
沙利叶露出病态的笑。
“可真是好手段啊，国王小姐——！”
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被人掀开遮羞布的冲击，不夜露想要昏厥，想要拒绝沙利叶的声音，那些话语却已然束缚住她，断绝了她的后路。
视野里天空和花瓣的颜色一片扭曲，让她作呕。
鲜血流失，痛觉直冲头顶，身体明明那么冷，心里的情绪却滚烫着，快要将她烧灼殆尽。
然而，沙利叶的鼻息和温度就在身侧，犹如荆棘一般缠绕全身。它们刺破肌肤，注入甘美的毒液，使她难耐，几乎无法思考。
她只明确一件事。
被知道了。
被沙利叶知道了......！
自己做的那些事——！
沙利叶又道:
“啊，这还不算完呢，自那之后你进入孤儿院，在孤儿院里也惹出了不少乱子不是吗？”
“经常有小孩子被你捉弄，以至于受伤入院，甚至有一次，你还引发了严重的集体食物中毒事件，闹得孤儿院差点关门呢。”
不......
“等你进入学校，也有不少与你同班同级的学生退学，虽然桩桩件件的缘由并不会详细公布，但我想，这也和你有关吧？”
不要说了......！
不夜露紧紧闭上眼睛。
别让她想起来——！
沙利叶的手抚上不夜露的脸颊。
“哎呀，真可怜，还在发抖呢。”
他的手指像在玩耍，蜻蜓点水般弹拨几下，又如轻羽般划过道道弧线，状似毫无留恋，却更勾人心痒。
“别怕呀，国王小姐，除了我之外，谁都不知道这件事。”
“只要你答应救下老大，谁都不会知道的。”
那触感无比温柔，引诱着不夜露堕落。
不夜露陷入一片混沌。
记忆交织着苏醒，情节汹涌出鲜明。
真可笑啊。
她怎么会忘记呢？
那些被剥夺的生命，和现在的自己一样，正在缓缓流走的血液......
以及当时旁观着的......笑的无比畅快的自己——！
所有的气力散去，不夜露的意识就此掐断。
眼角处一颗眼泪划过，落进了沙利叶手心。
沙利叶略微捻了捻，那水滴就消失无踪，哪里都寻不到了。
他笑出了声。
太美了。
不夜露的颜色......真是太美了。
抱起满身疮痍的她，沙利叶站起身子。
想必不夜露不会拒绝这个交易。
老大一定会平安无事。
明明不想用这样的方式威胁，不想用这样的方式伤害她。但是，自己也有必须尽到的职责啊。
望着臂弯里的人，沙利叶有些无奈。
可能也就只有不夜露，能让他心生犹豫了。
同一时间，梦家。
小一泡好茶，来到了梦中雨的房间。
这是主人最喜欢的茶，正好可以安抚游戏结束后的疲惫。
可以想象梦中雨喝到这茶时的、放松的表情。
职责和立场在身，梦中雨在外人面前总是维持着一成不变的高贵模样。也只有在小一面前，她会流露出真正的情绪和想法。
虽然比不上梦星容，但总归有些事，是只有自己可以做到的。
小一的表情罕见的柔和。
然而，敲了好几次门，他却一直没有得到那人的回音。
心知失礼，小一还是开门走了进去。
“主人？”
梦中雨竟然不在。
窗户开着，风吹进来几片落叶。叶子晃晃悠悠的落下，让这房间显得更加空旷。
不、不止如此......
糟糕的预感盘踞于心，小一手上的托盘猛地坠落。
瓷片和茶水飞溅而出，一地狼藉。
“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