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瓮中捉鳖
简陋的棚屋里。
段书瑞见李瑶光慢悠悠地走进来,面上微现疲惫,忙给她倒了一杯清水。
李瑶光将帷帽放在一旁,接过水杯,仰头一饮而尽,她喝得有些急,水呛到喉管里,咳了个惊天动地。段书瑞想拍拍她的脊背帮她顺顺气,但转念一想,还是收回手。
“审讯结果如何?”
“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李瑶光烦躁地揉揉太阳穴,“姜大卫在这里,我总不好直接撬开他们的嘴。”
“辛苦了。”段书瑞说道,“吃完饭好好休息一会儿,入夜后咱们还有别的安排。”
“你是打算……来个瓮中捉鳖?”
段书瑞不置可否。
由于摸不准这些贼人是否会武功,姜大卫特意派了几个好手协助他们。一行人穿上夜行衣,悄悄潜入几座粮窖,在木板、草垛后隐匿身形,守株待兔。
当然,这些人可能会来,也可能不会来,他们也没对“今日就能抓到贼人”这件事抱有太大希望。
等待的时间总是十分漫长。几人等了大概半个多时辰,四周仍是寂静无声。在黑暗中,段书瑞的精神高度集中,他的半边身体都麻了,却不敢活动。他的听觉也变得异常敏锐,不但能听到同伴们的呼吸声,还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就在他手臂酸麻,忍不住想变换姿势的时候,地面上突然隐约闪现出几点亮光。不一会儿,那些亮光串联成了一整道光线,接着,一只手从地缝中伸了出来,在摸索了一阵后,又重新缩了回去。周围随之陷入黑暗。
又过了一会儿,地面塌陷、土块掉落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几人耳边响起。地面上骤然出现一个直径三尺开外的洞,随后,一线灯光出现在洞口处,紧接着,一张颧骨高耸的脸露了出来。此人警觉地四下扫视一番,才从洞口爬了出来,顺手拉了他的同伙一把。在提灯下,可以清楚看到他的同伙是个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
他刚掏出麻袋,眼角余光瞄到一道黑影,叫道:“不好!快跳,别管我!”
说时迟那时快,段书瑞向前一跃,一把抓住此人的后衣领,将他双手扭到后面压在地上。李瑶光弹出两枚石子,正中另一个人的膝弯,这人本就恍神,脚下当即一扭,还未跌入洞中,便被姜大卫一把抓起衣领,像抓小鸡崽一样提溜起来。
这人见势不好,目露凶光,从怀里掏出匕首,正欲往后捅去,身后又飞来两枚石子,正中他手臂,他的双手软绵绵地垂下,被姜大卫用绳子捆住。
“别再垂死挣扎了,告诉我你们的同伙在哪里接应你们。”段书瑞平静地说道。
“做梦!我什么都不会说!你们要杀便
杀,不必废话!”高颧骨男子“啐”了一口,一脸不屑。
“好!那我就给你个痛快!”李瑶光举起匕首,手起刀落,一道银光闪过,斩下他一根手指,那人来不及发出惨叫,便痛晕过去。
他的另一个同伴见势不好,连忙求饶:“女英雄!别、别杀我!我、我全说……”
段书瑞对一旁的孟玄宇使了个眼色,后者忙拿来纸笔,开始记录。这人瑟瑟发抖,显然十分畏惧李瑶光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他哆嗦了一会儿,将接头地点、接头暗号等信息抖露个一干二净。
趁着他说话的间隙,姜大卫让两个小兵装满四袋粮食。
“饶你也不难,只要你按照我们说的做,事成之后会给你安排马匹,你趁机离开长安,便无人知晓你的去处了。”段书瑞说道。
“离开长安又能去哪儿呢?南诏也回不去了……”矮个男子话说到一半才发现自己被套话了,忙伸手捂嘴。
“你以为你还有别的选择吗?”李瑶光面目森寒地说道。下一刻,冰冷的匕首就抵在那人喉头。
一个时辰后。
一个戴着毡帽的马车夫站在一株槐树下,帽檐拉得低低的,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树下还停着一辆马车,马儿似乎也察觉到夜深露重,嘶鸣了两声。
他低低咒骂了一句,刚想回到车上,便看到不远处走来两个熟悉的身影。
“东西都拿来了吗?”
矮个男子面色惨白,亮出两只沉甸甸的麻袋,点点头。他的同伴手上则拿着另外两只麻袋。
车夫隐隐松了一口气,接过他手上的袋子,放入车厢,向他一努嘴,“你俩快上车吧,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矮个男子嘴唇一颤,胡乱点了下头,在车夫看不到的地方,一把匕首正抵在他后腰上,只要他敢露出马脚,霎时便会身首异处。
马车在细密曲折的林间小道穿梭而过,很快到了最近的码头。
此时已经夜深,本应无人的码头上却停靠着商船,其间还有几个船工在忙碌着,场面出奇诡异。
行至码头,已有人在那里接应。矮个男子掀起车帘,只见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冲着马车道:“两位来得晚了些,可是路上有事耽搁了?”
矮个男子连声道:“对不住,对不住。”
二人下了车,将几袋粮食扛下车。中年人的目光越过矮个男子,在另一人脸上停留片刻,目光中飞快地闪过疑惑和警惕。
“时候不早了,咱们快将东西运上船吧。”矮个男子低声说道,他的额头已经沁出一层薄汗。
那中年人抬头看向他的同伴,目光中充满戒备,说道:“条子在何处?可有挂彩?”
这人终于开口了,声线低沉喑哑。中年男子听到他对的暗号后,面色稍缓,神情中的戒备也淡了几分,拱手道:“辛苦了,二位请上船吧。”
二人还未走远,就看见两个船工上来搬运粮食。二人脸上都戴着一层面具,手上各自推着一个推车。中年人的目光落在二人身上,指挥他们将粮食搬到车上。
就在这时,一个麻袋的底端突然裂开一道口子,粮食“噼里啪啦”的洒了一地。这一下实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中年人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劈手就是一掌,眼看这一掌就要落到船工脸上。
谁知掌风快,船工的身形更快,他向旁边一闪,身形一矮,一拳招呼到中年人腹部,直打得他面部扭曲,惨叫出声。另一个船工飞快绕到他身后,往他嘴里塞了块布,将他的双手反剪,再掏出绳子缚住。
不远处的矮个男子正巧看到这一幕,他面色抽搐,颤巍巍地转过头,就见到身边的男子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那个微笑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不怀好意。
下一秒,他就被一掌打晕了。段书瑞揭下脸上的面具,露出真实面容,他朝两个船工连连摆手,几人押着中年男子一齐向船上奔去。
他们刚奔到河边,便听到船上传来一阵厮杀声。一队训练有素的黑衣人和船工搏斗着,偶尔传来几声惨叫,很快被刀刃穿透血肉之声盖过,消失在如墨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