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感觉自己像只误闯入聚光灯下的困兽,无处遁形。
工坊外,听闻呼喊声的路人也陆续驻足、探头探脑,而后被里头的喧闹吸引,源源不断加入围观大军,使得门口愈发拥堵不堪。
林凡强装镇定,双手在裤腿两侧反复摩挲,试图蹭干掌心不断冒出的冷汗,可那湿漉漉的触感却如附骨之疽。
他脑子飞速运转,思索着如何在这众目睽睽下保全这份“意外之财”,摆脱眼下棘手困境。
然而,嘈杂鼎沸的人声似无数只苍蝇萦绕耳边,搅得他心烦意乱,平日里的机灵劲儿此刻也似被这汹涌人潮吞没,只剩满心的焦灼与不安。
“老板,恭喜你啊,你发财了!”
切割师傅那洪亮的嗓门扯着嗓子喊出这句话,脸上堆满了质朴又赤诚的笑意,可那笑意背后,隐隐透着不舍。
他粗糙且布满老茧的双手,像对待稀世珍宝般,轻轻摩挲了一下原石上那露出来的翠绿部分,才恋恋不舍地将其递给林凡。
林凡刚一伸手接过,还没来得及细看这梦寐以求的宝贝,四周人群瞬间躁动起来,如饿狼嗅到血腥味一般,呼啦啦一下就围了个水泄不通。
方才还只是松散站着观望的众人,此刻全往前涌,几个身形壮硕的大汉仗着力气大,蛮横地挤开旁人,差点将林凡撞得一个踉跄,手中的翡翠险些掉落。
“兄弟,你这运气逆天啦,开了这么好的料子,打算咋出手啊?”
一个穿着皱巴西装、眼神透着精明劲儿的中年男人率先开口,边说边往林凡跟前凑,那模样像是想把翡翠的成色瞧得更真切些。
旁边的富商也不甘示弱,扯着脖子喊道:“老弟,别听他瞎忽悠,我出高价,你要是有意,咱现在就找地方细聊,保准不让你吃亏!”
说着,肥嘟嘟的手还拍了拍胸口,以显示自己的诚意,可那目光始终没从翡翠上挪开,贪婪之色溢于言表。
几个年轻的赌石新手,虽没钱掺和竞价,但也满脸兴奋,七嘴八舌地叫嚷着:“老板,你这是被财神爷眷顾了,往后可得多来这转转,沾沾喜气!”
“是啊是啊,让咱也摸摸这石头,沾沾好运呗。”
说着,还有人伸手想触碰翡翠,吓得林凡忙往后退了一步。
人群像密不透风的墙,将林凡困在垓心,热气、汗味混杂着各种急切的言语,扑面而来。
林凡感觉自己像陷入蛛网的飞虫,被无数双眼睛盯着、无数张嘴议论着,头晕目眩。
他抱紧了怀中的翡翠,努力在人堆里站稳脚跟,脸上强挤出一丝苦笑,说道:“各位,各位先别急,我自个儿都还没缓过神呢。”
可这话如同石沉大海,根本压不住众人的热情。
手机闪光灯此起彼伏,晃得林凡眼睛生疼,他知道,消息怕是已经通过网络飞速传播,更多觊觎者恐怕正闻风赶来。
他心急如焚,大脑飞速运转,想着脱身之计。
目光在人群缝隙中搜寻着工坊的出口,可每一次试图挪动脚步,就被新围上来的人堵个正着。
汗水顺着鬓角滑落,后背早已湿透,怀中的翡翠此刻仿佛成了烫手山芋,让他陷入这棘手至极的困局。
“兄弟,你出个价吧,多少钱愿意出这块绿翡翠!”
那个富商满脸堆笑,向前挤了挤,肥厚的嘴唇咧开,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微黄的牙齿,那看似亲和的笑容却怎么也遮不住眼底灼灼的贪婪。
他整了整身上那件价格不菲,却被人群挤得有些褶皱的西装,目光始终像被磁石吸引一般,紧紧黏在林凡手中的绿翡翠上。
仿佛那不是一块石头,而是一座由金山堆砌而成的宝藏。
周围众人也瞬间安静了些许,一道道目光齐刷刷地射向林凡,里面满是急切与期待,像是一群饥饿许久的野狼,盯着即将到手的猎物。
林凡只觉脑袋“嗡”地一下,恰似被重锤击中,头疼欲裂之感迅速蔓延开来。
他眉头紧锁,眉心挤出一个深深的“川”字,额头上的青筋也隐隐浮现,在汗水的浸润下,一跳一跳地透着紧张与焦躁。
怀中的绿翡翠,此刻仿若有千钧重,压得他手臂都微微颤抖,那原本温润的翠色,此刻在他眼中却成了惹祸的根源。
“等我思考一下!”
林凡强忍着内心的慌乱,干涩地说道。
他的声音出口,才惊觉带着几分颤抖与沙哑,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沉稳。
他的双眼快速在人群中扫视,试图寻得一丝解围之策。
切割师傅站在一旁,满脸关切又无奈,有心帮忙却被人群挡得难以近身。
伙计们也面露艳羡,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对这突发状况爱莫能助。
那富商见林凡未即刻回应,以为有机可乘,忙不迭又高声喊道:“兄弟,我诚心要,在行市上,这样水头足、色泽正的绿翡翠可遇不可求啊,我出的价肯定让你满意,你别犹豫了,错过了这村可没这店呐!”
说罢,还从兜里掏出支票簿,晃了晃,显摆似的展示自己雄厚的财力,那纸张在灯光下泛着清冷的光,引得周围人一阵低呼。
旁边几个相熟的赌石客也跟着起哄:“是啊,小兄弟,这宝贝捂在手里虽说金贵,可变现了才是实在钱呐,咱这圈子里,这位老板向来出手大方,你跟着他不吃亏。”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话语像密集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向林凡,试图冲破他的心理防线。
林凡紧咬下唇,舌尖尝到一丝血腥味儿,大脑在这嘈杂喧嚣中飞速运转。
他深知此刻草率出价,要么贱卖吃亏,要么就是被这群贪婪的人纠缠不休。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目光越过众人头顶,看向工坊角落那扇半掩的后门,盘算着如何突出重围,寻个安全之地,慢慢思考怎么卖这块翡翠,但他现在要好好斟酌怎么样摆脱眼下这棘手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