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幻星辰看着九州大陆图,回忆着自己到过的地方,在每一个他曾记忆深刻的地方做上标记。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他正满怀期待开始为两人出行做准备的时候,突然收到了不夜天传来的密信。
看着通道开始的那一刻,他便感觉大事不妙。
等看了密信的内容,幻星辰脸色苍白。
梁落以练兵为借口,手握军令,率领大梁两万骑兵东征,已经攻下盛唐三座城池,云城岌岌可危,龙虎大军已经全部出动,两军在云城外围三十里的弱水河畔互相牵制,大战一触即发。
他来不及多做思考,忙往楼下跑去。
迎面撞见萧明寒从外面回来,幻星辰急忙唤道:
“明寒,你我要火速赶往云城,梁落率兵东征,已经到达云城三十里外的弱水河畔。”
萧明寒握紧青冥剑的手微微颤抖,他不解的是,梁落为何要攻打盛唐,而且还专门去了云城,他是为了铁矿?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见他不答,幻星辰轻声唤道:“明寒?”
萧明寒回过神,看向幻星辰言道:“你去收拾东西,我跟舅父说一声,我们即刻启程。”
“好!”
两人分开行动,半个时辰后,袁绍牵来两匹马交到二人手上。
“别急,云城易守难攻,梁落率领的铁骑应该是想速战速决,等你们回去,他们应该已经退兵了。”
袁莫麟尽量稳住萧明寒的情绪,同时看向幻星辰叮嘱道:
“看好他,别让他做出什么傻事来,问清楚缘由,切记,三思而后行!”
“师叔放心,星辰明白!”
“去吧,我们也随后动身,最晚半个月也就到了。”
萧明寒朝着众人微微颔首,两人随后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长途跋涉,夜以继日,两个人几乎忘了时辰,安西到盛唐,穿越荒漠,穿过群山,幸好如今的幻星辰已经没有了寒毒的压制,两人一路走来,可谓是不眠不休。
五日后,翻过天门山,远远的就看到驻扎在弱水河畔的龙虎军大旗。
快马加鞭,来到营门,萧明寒翻身下马,掏出明家家主令,守营的将士瞬间认出来人。
进入营地,两人快步来到中军大帐,戴胜看到两人的身影,浑身一震。
“少主,星辰公子,你们……”
明薄、明义、少昂等人闻言纷纷起身,大家看着风尘仆仆而来的两人,激动不已。
萧明寒没有心思寒暄,忙看向戴胜问道:“现在是什么局势?”
戴胜来到行军地图前,看着面前的弱水河说道:“梁落率领的骑兵驻扎在对岸,奇怪的是他们没有任何攻城的举动,反而每日挂上白旗,像是在等什么消息。”
萧明寒微微蹙眉,这一路他一直在想,梁落有什么理由非得举兵东征不可,若是因为资源,大梁什么资源没有,若是开疆拓土,那大梁北面的大夏国幅员辽阔,遍地牛羊,不比进攻盛唐来的容易,若两者都不是,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他是因为一个人。
想明白缘由,萧明寒将旗插在了大梁的边境线上。
幻星辰看着他将行军图刺穿,暗暗垂眸,果然跟他想的一样,梁落就是为了自己。
想到这里,他缓缓开口:
“明寒,交给我去解决吧,三年了,我总该给他一个交代的。”
“星辰公子,不可……”
少昂上前一步,将他拦下。
萧明寒缓缓转身,看向戴胜说道:“大将军,借营帐一用,容我们休息片刻,此事我来解决。”
戴胜点点头,冲着帐外喊道:“来人,准备热水送去本将军的营帐。”
萧明寒朝着众人微微点了点头,伸手拉住幻星辰,跟着门外的守卫去了戴胜的营帐。
沐浴更衣,收拾完脸上已长出的胡茬,萧明寒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有些陌生。
幻星辰来到他的身边,注视着他那冷若冰霜的一张脸,着实有些为难。
一边是梁落,一边是萧明寒,两个人对他的情谊,哪一个都不能辜负,叫他如何两全。
“明寒,我去让他退兵,就是绑,我也会把他绑回大梁。”
萧明寒转身,换上一副笑脸,抬手将人按在铜镜前的椅子上,柔声道:
“你去,那要我干吗?我可不想做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蠢事,梁落不足为据,若不是因为大梁于你有恩,那军旗此刻就该插在大梁城。”
“明寒……”
“放心,我不会的,那些将士、百姓何其无辜,梁落疯了,我可没疯。
萧明寒一边说着,一边为幻星辰束好了发。
“先吃点东西,休息片刻,咱们从长计议!”
萧明寒掀开帐篷迈步而出,看着河滩上竖起一座座营帐,不禁让他想到了三年前大军东征的场景。
他还没来得及吩咐一旁的将士,少昂便拎着食盒从远处走来。
“军师”
“少主,这是大将军让人准备的饭菜,你们先将就着吃点,下午云城的粮草就到了,到时候再给你们改善伙食。”
萧明寒接过食盒,少昂识趣的行礼告退。
转身进帐,幻星辰已经将两人换下的衣裳洗好,晾在了火炉旁的树枝上。
萧明寒打开食盒,里面竟然是一整只鸡,这让他不禁有些好奇。
撕下两个鸡腿放在幻星辰的碗中,他自己也是配着汤汁逛炫了两大碗米饭。
幻星辰看着他将饭吃完,然后将食盒里的鸡肉全部撕开,剔完骨后全部放在了他的碗中。
“我吃这个,这些你全部吃掉,不然我一口都不会动,你自己选。”
面对幻星辰的威胁,萧明寒只能妥协。
两人用尽心思劝对方吃完饭,将食盒放到营帐外,便开始打坐调息。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后,帐外传来脚步声,萧明寒起身掀开帐篷走出来,迎面就看到了向他走来的明铖。
“明铖叔,你怎么来军营了,云城可有人值守?”
“家主,听闻你们二人赶回来我原是不信的,所以特意来营地看看,没想到你们真回来了。”
“明铖叔,云城可还好?”
明铖笑着宽慰道:“放心吧,大家都有信心守住云城,朝廷已经颁布了召令,周边三座都城的城防军合计五万人,只要戴胜将军一声令下,他们便立刻前来支援。”
“那就好,明铖叔,咱们进去聊!”
幻星辰早已起身将两人的衣裳收起来,并且准备好了茶水,见到两人进来,他急忙上前看着明铖微微颔首:
“拜见明铖叔!”
“星辰公子不必多礼,大家坐吧!”
三人落座后,明铖随后将梁落起兵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幻星辰不知道的是,自他离开大梁,梁落几乎像是变了一个人,这三年来,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提起“幻星辰”这三个字。
有一次,一个婢女不小心说了一句星辰公子,被他无意中听到后,直接将那名婢女当场斩杀,梁骁对此无可奈何,打也打了,罚也罚了,还罚他去星辰阁抄写经文数月,可是他的疯不但没好,反而更加噬无忌惮。
而这次出兵也是因为他知道了幻星辰与毒宗一战后寒毒发作,所以他才想着借机攻打云城,逼两人现身,然后从萧明寒手中将人带走。
听到这里,萧明寒脸色微变,原来安西竟然也有大梁的势力,那么剿灭巫族时山对面那群黑衣人里是否也有他们的人?
幻星辰没想到自己的离开对梁落的影响这么大,他以为他是梁国世子,他会以大局为重,他会有新的星君相伴,甚至会忘了自己的存在。
他缓缓起身,来到帐房外看着河对岸的一排排的营房,他不退不进,只怕就是在等自己现身。
“明寒,今夜我想与他见上一面,你陪我一起去吧”
明铖看向幻星辰,刚想开口阻拦,却被萧明寒出口打断。
“好,天一黑我们就出发。”
明铖惊讶的看着他,幻星辰说去也就罢了,他怎么还能允许呢?
“明寒,我们都知道梁落出兵的目的,三年来,他杀了所有有可能进入星辰阁的弟子,只为了守住星辰的大梁星君之位,你让星辰现身,简直就是羊入虎口,他还回的来吗?”
萧明寒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他看向幻星辰,笑着开口:“星辰,你告诉明铖叔,我该不该担心这个问题?”
幻星辰邪魅一笑,一脸宠溺的看向萧明寒,柔声道:“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如今我想去哪里都能去得,不是非星辰阁不可。”
明铖看向二人,伸手握住幻星辰的手腕,他的脉搏强劲有力,内力也不再那么虚浮。
“你的寒毒已解,你们去了药王谷?
幻星辰点点头,心想:若不是梁落起兵,他们二人此时已经开始畅游这天下了。
萧明寒看向明铖,一脸的疑惑,他是如何知道这药王谷可以解寒毒的?可是幻星辰在,他便不好多问,万一是他不愿提及的秘密,他这么当着他的面问出来,岂不尴尬。
三人闲聊时,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
明铖临走不忘嘱咐一句:“不论结果如何,平安回来!”
送走明铖,换上夜行衣,等天色彻底黑下来,两人悄无声息的潜入了对方的大营。
若是真的敌军来犯,此时不用做别的,萧明寒将敌军粮草一把火烧干净,那么此战便可不战而胜。
然而,对面的人不是别人,是他萧明寒名义上的师弟,亦是幻星辰一起长大的兄弟,他攻破三座都城没有伤任何一个百姓,费这么大得劲不远千里攻打云城,不就是在逼他们现身吗?
两人顺利的寻到了梁落的营房,看着大大的军旗迎风飘扬,幻星辰无奈叹了一口气。
他曾经无数次陪着梁落进入大梁军营,每一面大梁的军旗他都刻在脑海里,身穿银色盔甲的铁骑,纵马驰骋疆场,这是两人年幼时最期待看到的一支队伍,然而,长大后再次见到,却已经站在了彼此的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