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看看赵兄的遗体,带我去查看一下赵兄的遗体,我不相信他会就这么死了。不该,他还那么年轻,他还有雄心伟志未曾完成,他不该就这么死了!”
林荫大道旁边,对于赵智高的死讯,木有情口中喃喃自语,仍然有些难以接受。沉默了良久之后,木有情陡然抬头看向赵穆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眼神中充满了决然,愤怒和一丝惆怅。
“嘭!”
“噗!”
“可笑,智高堂弟的死你本身就是嫌凶之一,你又凭什么对我提出如此要求。要不是族长还要留着你的性命祭奠智高堂弟的在天英灵,我恨不得现在就一掌打死你!”
听到木有情提出的要求,赵穆声冷肃的面庞上闪过一丝黯色。心中想起了凌晨前被抬回赵家的赵智高遗体的惨烈死状,浑浑怒气涌上心头。看向木有情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丝暴虐神色,随即提元起掌,无形的元力在空中凝成一道透明巨掌,挟风带煞、隔空一击将木有情击飞数米,口中吐出一口鲜血。
“木公子!”
“啊啊……”
场中突发的异状让行进中的队伍暂时停下了脚步,观望着事态的发展。被缉押的张二牛两人只听到耳边一阵狂风呼啸声传过,再回头便看见木有情被风掌击飞,摔落倒地,溅起阵阵灰尘的狼狈身影。
这让张二牛和顾名之担心不已,刚要跑去查看木有情的状况,却被身旁的赵府卫队成员拦了下来。
“咳、咳,你,你说的对,我现在的确是杀害赵兄的嫌凶,但你们也并没有切实的证据不是吗,否则你们就没有必要大费周章的将闻书客栈内的房客都抓到执法院了。
而且我若真的是杀害赵兄的凶手,那我背后必然还有另外的指使者。毕竟我和赵兄才只有一面之缘,晚上更是一同饮酒畅谈,若是没有指使者的话,我没有理由对赵兄暗下杀手。你之所以没有对我下重手,不就是想抓住我背后的幕后指使者嘛。
再者,杀人凶手既然模仿我击杀刘氓的手法杀害了智高兄,将罪名栽赃到我的头上,必然有所图谋,你们不是也想借此引出幕后之人的线索吗。既然如此,让我一观智高兄的遗体又有何妨,说不定我还能从中找出暗杀者遗漏的某些线索,毕竟对方是嫁祸给我,我这个当事人对幕后策划之人的印象应该更有发言权,不是吗?”
硬挨了赵穆声的一掌,木有情顿时口中鲜血喷涌,体内气息动荡难平,胸口如遭重捶,疼痛难忍。虽然赵穆声没有下杀手的意思,但他的含怒一击仍然让还是普通人的木有情难以承受,五脏六腑移位,剧烈的疼痛蔓延周身,只是越是疼痛木有情就越是冷静。
迎着赵穆声满含杀机的眼神,木有情挣扎着站起身,走回原地和赵穆声倔强的对视,不断抽搐的脸颊上透露着一股不愿退让的坚定。
回想起赵穆声的所言所行,木有情强忍着疼痛,大脑疯狂运转,从赵穆声透露的信息中不断思索,仅仅几息便分析出了赵穆声将他抓往赵府的目的,不由开口为自己争取一线机会。
“哼,口尖舌利的小子。我赵氏执法队人才济济,连他们都没能查出更多更确实的线索和证据。
而你浑身只有一点微薄元力。修行之路才刚刚开启,也敢夸口协助我等,就算让你见到智高堂弟的遗体,你又能如何?”
看着木有情不肯退让的眼神,赵穆声心中不由一怔,有些相信木有情的确是无辜之人。毕竟赵智高也是有锻身修为的学子,文道武身锻就大半,就凭木有情这点浅薄的修行力量根本不是赵智高的对手,也破不开赵智高的武身防御。
但对于木有情提出的要求,赵穆声有些不置可否,木有情现在还是一个重要的嫌疑人,他不会就此轻信对方,按照对方的想法行事。
“那说明了我杀害赵兄的嫌疑更小了,不是吗。会有办法的,只要你能让我见到赵兄的遗体,我一定会有办法查出杀害赵兄的真凶,甚至……”
对于赵穆声的反对行为,木有情早有预料,但他不会放弃争取这个机会。同时他的绝大部分心神都转移在天道商城上,目光更是紧紧的盯着还魂丹和九转金丹,口中低声喃喃自语。
“巧言狂徒,等你到了我赵府,我自会禀明族长,让你在智高堂弟的遗体前以命谢罪。你们几个还在看什么,还不快走!”
纵然心中对于木有情的疑虑渐消,赵穆声仍然没有给木有情好脸色,不过心中的确起了一丝希望。看木有情的样子不似在说假话,赵穆声不由心念一动,决定回到赵府后向族长求个情,让木有情有机会一观赵智高的遗体,说不定真的能让对方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脑中念头百转,赵穆声心中做下了决定,对木有情的怒气也消散了少许。结果一转头看着手下的卫队成员竟然都停下脚步原地看戏,当即把怒气发泄在他们身上,连连催鞭让他们加快脚步赶回赵府。
……
“智高我儿,你怎么狠心舍为娘而去啊,我儿啊……”
“不好了,老爷,夫人又哭昏过去了!”
“来人,速将夫人送回后府,让她,让她在后府静养,不要再出现在这灵堂之中了!”
“是!”
知文城赵府一座偏院中,满院挂满素白孝布,来往的下人都穿着素白孝服,整个偏院除了少数几名赵氏族人,暂时谢绝了他人的访问。
偏院正堂放着一幅楠丝棺木,一名风韵犹存的妇人趴在棺木旁哭的撕心裂肺,泪流满面。最后伤心过度,哭昏了过去。她就是赵智高的亲生母亲,也是赵氏当代族长赵昌政唯一的夫人。
在下人的禀报下,一名相貌和赵智高有七分相像的威严中年,满脸悲痛的挥手让下人将妇人带回后府安顿,为了避免对方再次被赵智高的死状所刺激,更是将她禁足在后府,不让她回到灵堂。
“赵兄,节哀。智高贤侄之亡,文某也十分心痛,如此人才……”
“文兄,赵某今日不想听这个,文兄若是无事,就陪赵某在此静待吧,我儿喜欢安静,我不想打扰他!”
自从昨晚那个血色噩梦之后,赵昌政便一直忧心忡忡难以安睡。今早天光初亮,赵昌政便急忙派遣下人到知文城中到处打听知文城内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之处。
没过多久赵府的下人便为他带来了一个惊天噩耗,他的独子也是他悉心培养的继承人昨夜在知文城南区被人暗中杀害。行凶现场被处理的极为干净,凶手也一无所踪。
乍闻噩耗,赵昌政悲极怒极,当场打伤了前来报信的下人。在见到被运回的赵智高的遗体后,赵昌政更是怒火熊燃,恨意冲天,立誓要将幕后之人千刀万剐,以雪丧子之仇。
只是他毕竟是一族之长,纵然心中对于幕后黑手有百般猜测,但没有实证的情况下,他也不会做出招惹知文城各大家族怒火的不智之举。但若真的查出此事与知文城其他家族势力有关,那他……哼!
虽然没有直接针对知文城其他的家族势力动手,但昨晚和赵智高一起同宴饮酒的文知诚却还是被赵昌政强行从文府带了过来。
担心有些疯狂的赵昌政会做出极端之举,文知诚的老爹也不得不跟过来,护在了文知诚身边。
看到了赵家夫人伤心过度的情景,文父也心有戚戚。同时也担心赵昌政过度伤心之下会做出疯狂之举,开口想要安抚一下赵昌政的情绪,只是明显效果不大。
一片素白的灵堂左下方,文氏父子对视一眼后,文父识趣的收言闭嘴,在下方陪着赵昌政为赵智高守灵。一旁的文知诚不时的看向摆放在正堂中的楠丝棺木,眼中透露着丝丝痛心和不忍。
而文观运在看了看两鬓悄然添白,浑身透发着萧瑟和悲痛之意的赵昌政,心中闪过莫名感慨和叹息时,但心中更多的却是防备和警惕。
同为四大家族的掌权者,他和赵昌政之间的交情也不浅,深知赵昌政的狠辣与霸道。现在历经了丧子之痛的赵昌政没有如往日一般尽起赵氏族力在知文城中翻天覆地的寻找杀人凶手,已经令熟悉他的人感到诧异了。
而在近距离的感受着赵昌政身边如幽似暗,沉沉死寂的气息,文观运心中警铃大作。赵昌政现在这幅貌似“正常”的举动着实令他感到有些不安,他可不信赵昌政会轻易的改变自己的行事作风。
“老爷,穆声少爷回来了,他说有要事向您禀报。”
正当赵昌政几人在灵堂之中各怀心思,沉默的为赵智高守灵之时,一名下人悄悄来到赵昌政的身边,向他汇报赵穆声的情况。
“嗯,穆声回来了,让他进来吧!”
听到赵穆声回到了赵府,赵昌政顿时眼中寒光暴闪,连忙让人将赵穆声带进来。
“伯父,穆声幸不辱命,将木有情三人带回来了,不过……”
得到了赵昌政的传唤,赵穆声快步走进了偏院,看见文知诚父子也在院中,赵穆声愣了一瞬。对着两人微微拱手一礼,随后走到赵昌政身旁,将自己的任务和木有情的要求转达给赵昌政,静静等待对方的指令。
“好胆,我儿交友的眼光果然不差。既然他有此要求,那就把他带进来吧!”
听到木有情的要求,赵昌政轻语两句,话语中满藏森森寒意,不知是喜是仇,是悲是怒。只是他浑身轻颤,嘴角微咧的模样,在素白的灵堂烛映下显得格外狰狞。
“是!”
不忍的看了一眼身形萧索的赵昌政,赵穆声躬身退下,前去传唤木有情。
……
“木兄!”
“文兄?”
“唉!”
跟着赵穆声走入偏院灵堂,木有情的心情十分沉重。一想到自己刚交的朋友转眼就天人两隔,他的心里就十分难受。
当看见文知诚也在赵府时,木有情也怔了一瞬,不过心中并没有想太多,只是单纯的以为对方也是来祭奠赵智高。两人相视一叹,内心俱是复杂难明。
“你就是木有情!果然好胆色,害死了我儿性命还敢出现在老夫面前,你倒是令老夫有些刮目相看了。
一句话,向老夫证明你还有活着的价值吧!”
正当木有情和文知诚两相对视唏嘘感叹的时候,一道压抑着怒气的沙哑声音传来,打断了两人的叙旧。
赵昌政转过身子,阴沉的双眼盯着木有情的身影,眼中潜藏着深深的杀意。幽寂的气机开始不断翻涌,好似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要将周围的一切尽数吞没。
在打量木有情的同时,眼角余光也在看着一旁同样心情沉重的文知诚,眼中闪过几分赞赏,几分悲痛,几分嫉恨以及几分毫不掩饰的杀意。
“赵伯父还请节哀,关于智高兄之死,木有情无话可说。但木有情有把握将杀害智高兄的真凶抓出来,甚至,甚至能让智高兄起死回生!”
迎着赵昌政满含杀意的眼神,木有情只觉得心头沉重,一股股压抑至极的窒息感将他重重包围。他不知道这股压力意味着什么,但心中早有打算的他强顶着这股无形的压力,看向极力压抑怒火和悲痛的赵昌政,一脸真诚的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哈哈哈哈哈哈哈,可笑,可笑,可恨!你们三人昨夜一同夜宴饮酒,却惟独我儿一人半途遭难,尸首难全。现在你还敢在老夫面前装神弄鬼,巧言妄辩。真当老夫是那些山野愚民,会受到你的蛊惑吗。既然你给不出老夫想要的答案,那你们就一同给我儿陪葬吧。天地不仁,万物刍狗,天灭!”
“咔咔咔咔,轰!”
听到木有情那可笑的辩解之语,赵昌政状若癫狂的怒笑数声,随即不再压抑心中的仇恨怒火,心神动念之间,翻掌一击,磅礴无匹的力量引得虚空发出阵阵脆响,挟狂猛风势轰然攻向文观运。
而后趁着文知运提招应对的一瞬,以绝强的实力将木有情以及文知诚强行带离现世,卷入了自己的成道灵空之中。
待文知运出招卸掉赵昌政的攻击,再回神时,赵昌政,木有情和文知城三人已经消失在灵堂之中,出现在一片满是崇山峻岭的异度空间之中。
成道灵空,这便是成道境高手特有的手段与标志。赵昌政高居一座峰顶之上,看着被镇压在成道灵空之中动弹不得的木有情和文知诚,眼中满是嫉妒,愤怒和杀意。旋即大手一挥,天灭之势随心即成,灵空天地随他的意志而动,晴空之中突现无数霹雳,轰向了木有情和文知诚。
他的儿子那么优秀,却凭白无故的被人半路暗杀,而和他一起赴宴饮酒的木有情和文知诚却什么事都没有,这让他怎么可能甘心。既然天道对他不公,那就别怪他对世人不义。
他的儿子已经不在人世了,那他也不能让自己的儿子一个人在黄泉路上太寂寞。木有情和文知诚做为他儿子的知己至交,那就让他们一起到黄泉路上和他儿子做伴吧!
……
“不好,那是成道灵空,赵昌政真的疯了,他真的要枉顾四大家族的默契,胡乱动手了。不过,他是什么时候踏入成道之境的?老爹啊,你再不来,可就要为你的儿子和孙子收尸了!”
“荡妖志,寻踪觅迹,开!”
回头看着陡然消失在自己面前的赵昌政三人,文知诚的父亲面色骤变,心中的担忧成了事实,赵昌政真的行极端之事,在他的儿子死亡后,也要将文家的族长传人一并抹杀。
念及自己儿子的安危,文观运脑中杂思不断,手中却也不慢,翻手掏出一幅书卷,书卷封面刻画着荡妖志三字。寻常人家亦或妖脉之人看见这三个字都会被无形的斩妖绝孽的意志所伤。
掏出荡妖志后,文观运眼神一狠,口中喷出一口精血,落在书卷之上。手中元力催动,旋即书字化形,在莫名的异能指引下,窜入无尽虚空形成一条接引之路,为文父打开了赵昌政的成道灵空,将他一同带入了异度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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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兄,还请冷静,我儿真的是无辜的啊!荡妖志,圣贤护身。”
刚刚进入赵昌政的成道灵空,文观运就看见了万道雷霆轰向文知诚和木有情的场面。文观运心中大急,当即不顾元力撕裂经脉之苦,咬牙急催手中的荡妖志。受到文观运元力催发,荡妖志中喷涌无数华光金文,道道圣贤书文化为金光文刃冲向高空,迎上万钧霹雳。
趁着雷霆被文刃相阻一瞬,文观运身形急窜冲向木有情和文知诚。手中的荡妖志凌空挥化,显现道道圣贤文章在三人周身环绕,化为元力屏障防护赵昌政的狂猛杀招。
“轰轰轰轰轰!”
“砰砰砰砰砰!”
紫青的万钧霹雳与大放金光的文道剑刃猛然在一起,发出阵阵轰鸣巨响。
终究人力不敌天威,文道剑刃不过拦阻一瞬便被万钧雷霆轰为齑粉,散于无形,紫青霹雳余势不减的轰击在文观运撑起的元力屏障之上。
“轰!”
“咔咔!”
“该死,赵昌政这个混蛋是真的要杀了我们。诚儿,你们自己想办法护住自己,老子顶不住了,啊!”
雷霆霹雳与元力屏障正面相撞,两者碰撞的强横余波将整个成道灵空中的高峰巨岭震成了碎片。坚持不过数息的功夫,文观运脸上青白交加,嘴角溢血,内腑震荡难平,已是身受重创。
眼见雷霆霹雳攻势不减,文观运的体内元力隐现不支之象,感受到眼前的形势,文观运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低声对文知诚和木有情吩咐了一句,便撤去了对他们的防护之力。随后极摧文道元力,向上一推化守为攻,金光元刃再现,力拼紫青雷霆。
“轰轰轰!”
片刻后,雷霆与元刃并消,金光与雷光俱散。除了赵昌政立身的高峰丝毫无损,木有情,文知诚和文父三人方圆之地尽数被夷为了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