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戊一脸厌恶的看了丁一眼,然后甩开了被他抱住的胳膊,阴阳怪气的说道:
“那我请你用你那个比耳屎大不了多少的脑子告诉我,我该怎么离开噩梦?”
戊的语速放的极慢,特别是那几个伤人的字眼,语气非常重,特别清晰。
这话有些太过分了,我以为这下丁会忍不住开口反击,但丁好像没有一点反驳的想法,只是好像觉得自己话太多了,连忙捂上嘴。
我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尴尬,上去打了几句圆场,戊这才平静下来,深呼吸了几下,沉默了一下解释道:
“一般来说,不会有人认为梦见阳光海滩是噩梦,但如果,你亲身经历过身边的人惨死在海滩上,那你肯定不会觉得梦见海滩是什么好事儿。”
丁恍然大悟,不再说话。
我顺着戊的想法继续思考,按照他这个说法,在这个噩梦里化身成恐惧的邪祟,代表着这个梦境的主人最害怕的东西,那一个香火鼎盛的寺庙,有什么是会让人感到害怕的呢……
想到这,我忽然有个问题,对戊问道:
“如果邪祟在噩梦里会化身成梦主人害怕的东西,那是不是说明,白天看到的场景,和现在我们经历的场景,对于梦主人来说都是让他感受到恐惧的场景。”
戊点点头,突然脸上浮起一抹坏笑,像是提问般的说道:
“如果按你这么说的话,这个人的梦境,没道理会让寺庙所有的大殿里边都藏着深坑吧,大殿里边也不可能全都堆叠着这么多人啊。”
我反驳道:
“虽然梦里不会出现这个梦境主人认知之外的事儿,但是我们现在见到的事物,全都是在现实中可以看到的,组合在梦里也不奇怪吧。”
戊颇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只是组合在一起,可不会变成噩梦。”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三人不停的在寺庙各处奔波,除了之前看到的三处大殿,我们还看到了另外四处,同样是在墙壁上画着佛脸的大殿。
这四处大殿,也同样都盖在巨大的深坑之上。
这一路上,我不仅在寻找线索,也在寻找今天,哦不,是昨天早上消失在房间里的同伴甲。
但我们直到逛完了整座寺庙,也没有看到我的同伴甲,不仅没有看见他,我在这个寺庙的走廊过道上,没有再看见除了我们三个之外的任何人。
日渐黄昏,我们三个终于是检查完了整座寺庙,却没有找到任何铃铛的线索。
我们重新三人最开始聚在一起的位置,就在我们住宿的厢房不远处。
丁一脑袋的问号,他现在不仅没搞清楚自己当前所在的寺庙到底对自己离开噩梦有什么帮助,甚至现在不知道怎么回到其他梦旅们所在的那个世界。
但他不敢问,这一路上只要他说话,必然被骂。
我都觉得他有些惨,路上也曾劝过戊不要对丁这样,但被戊轻飘飘的一句“你别管”就给打发开了。
言归正传,我们三人回到原来的位置,商量着怎么回去。
戊用手指扶着下巴,沉思了很久,直到太阳的最后一丝边缘被山挡住,他才开口说道:
“既然我们来的时候,是听到院子里有钟声响起,我们推开厢房门后,才来到这里的,那我觉得,我们也得听到钟声之后,才能离开。但我犹豫的是,我们当时是从门内走到门外的,那我们回去的时候,是不是应该从同一扇门的门外走到门内才行。”
白日便一直能听到的隐隐约约、似有若无的说话声,到了这万籁俱寂的深夜时分,变得愈发清晰起来。
只是我还是听不清耳边的声音到底在说什么,太模糊了。
在我说完话后,三人各自返回自己的房间之后,我也回到了屋内。
正当我思考着,戊说的“推开门”,到底是和来时一样,从屋里往外推门,还是该从屋外拉开门的时候,突然间,一声清脆响亮的“吱呀”声,毫无征兆地传入了我的耳中。
这声音对于我来说并不陌生,在此之前,我已经在寺庙开门和关门时听过了,那正是这座寺庙的大门被人开启或者关闭之时,大门发出的特有声响。
更为诡异的是,自那扇大门开启的瞬间起,一直萦绕在我耳畔如蚊蝇嗡嗡般模糊不清且嘈杂的说话声,竟然瞬间消失了。
按常理而言,以我所处的这个位置,时根本不可能听到来自大门那个地方的动静。
毕竟这几间厢房是寺庙特意开辟出来,用以安顿留宿香客之用的,与那扇大门之间还隔着相当长的一段距离。
所以,我不仅不可能透过狭窄的门缝,窥探到大门方向究竟发生了何事,更不应该听到门被打开的响动才对。
我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起身快步冲向房门处,并顺着门缝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朝着屋外张望,生怕会突然有什么如刚才看到的,从大殿里冲出来的面目狰狞的怪物。
正当我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门板之间那道狭窄的缝隙之上,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时候,从丁与戊所住房间的那个方向,传来了丁满含绝望的劝阻之声:
“我求求你了,千万不要打开门!我听说过,噩梦里晚上是不能出去的!如果你这么做,我……我们会死的!”
丁的话音刚刚落下,他所在的那个方位便传出了一阵沉闷的,像是击打的声音。
击打声的下一刻,又响起房门被人用极大的力气粗暴推开时发出的重响,随后,戊那愤怒且充满咒骂意味的声音骤然响起。
至于戊具体到底骂了些什么样不堪入耳的话语,我就不一一复述了,总而言之,其大致所要表达的意思无非就是,戊威胁丁必须听从自己的命令行事,否则等待丁的只有死。
听着不远处房间传来的叫骂声,说实话,我对丁和戊二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已经失去了探究的兴趣。我唯一心心念念的,便是能够尽快逃离套在噩梦里的噩梦世界,也正因如此,我没有再为丁多说什么好话,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