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觉的时候不喜欢点熏香,睡着时对香气十分敏感。
说是被异香吵醒也不为过。
掌心微缩,指尖擦着顺滑触感的织物而过。
她倏地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片闪着耀眼光芒的锦缎,上面有精细雕刻的图案,华贵异常。
侧面射来几缕金光,光影中映出一丝白雾,袅袅升腾。
这不是茅草房,不是农户的房子该有的配置。
她是在哪里?
半夏被手下裙摆扯动,一下子醒了。
“小姐,您醒了!”半夏放下朱洛的衣袖,关切的凑了上来。
看到熟悉的脸,朱洛的心才放下一半。
“半夏,这是哪里?”朱洛艰难的坐了起来,肚子还隐隐作痛,动作不宜过猛。
“这是太子的马车。”
“萧景驰的车?”几乎在半夏回答的同时,朱洛判断出了这是一辆精致的豪华马车。
比萧冥琰的马车要大上一倍还多。
难怪她睡不扎实,一直觉得在晃,原来她又坐上马车了。
“嘘!”半夏惊慌失措的做着噤声的手势,“小姐,外面还有太子的侍卫!”
朱洛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是我多嘴了,这到底怎么回事,我为什么在这里?等等,王爷呢?”
她不是应该在农户住上一夜后,再与萧冥琰他们追上北伐军的军营吗?
半夏道:“卯时,太子殿下的车轿便到了院子前,侍卫说,太子有令,要接您离开,我们走的时候,王爷和苍大哥还未动身。”
“太子的命令?为什么?他人呢?”
“奴婢不知,太子不在车上,不过听侍卫的意思,他会带您去见太子殿下。”
“啊?怎么会这样?现在是几时?”朱洛揉了揉脑门。
“已是巳时了。”
她们竟然离开有2个小时了。
痛经消耗了她大量体力,又车马劳顿,纷乱的思绪根本理不顺。
“对了,我是怎么上的马车?”
她总不能是自己爬上来的吧。
“是王爷,他将你抱上车的。”半夏显得有些为难。
“他抱我上来的?”朱洛再被惊到。
“嗯,原本奴婢想叫醒小姐,王爷说,您睡着就别吵醒了,然后就把您抱上车了。”
朱洛眯了眯眼,仔细回味半夏这几句话的含义。
越琢磨越生气。
“好啊,这算是保护我?是恨不得早点抛弃吧!”
但凡她清醒,她是坚决不会上萧景驰的车的。
半夏眼皮子跳了跳,总觉得这句听着有些怪。
“小姐,您是不是觉得太子殿下会对您不好?”
“这不显而易见的吗?”朱洛有些烦躁,“没看见昨晚我拆他的台,和王爷一道离开,完了完了,他都能追到农户家里把我抓来,我肯定没好果子吃了。”
“啊?真的会这样吗?”半夏慌了,“可您是秀女,奴婢还觉得和太子一道回京,可以助您一臂之力。”
“一臂之力什么?当太子妃吗?”朱洛苦笑着摇摇头,“我的傻半夏呀,别幻想了,皇家媳妇儿不是那么好当的,太子妃有什么好,深宫里的女子有哪个过的顺心的,前太子妃不过18吧,就这么没了,你当真让你家小姐也像她那样?”
“不,不会的,小姐会长命百岁的。”半夏急的眼泪花都出来了。
朱洛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头:“是一样的,算了,以后你就会慢慢懂了,刚从狼窝里出来又跳进了虎口中,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虽然生气,但从萧冥琰立场上说,她的确是个烫手山芋。
只是不打声招呼就这样抛弃她,这让她很是窝火。
不能正大光明的和她说吗?
她像是小鸡肚肠的人吗?
至于太子萧景驰……
肚子隐隐的疼痛再次涌起。
她重新躺了回去,合上了眼皮。
等她恢复力气后再说吧。
半夏不敢多话,她已经认识到错误了,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祈祷太子殿下对自家小姐额外开恩。
“半夏。”朱洛突然伸出手指,“把那劳什子的香给我灭了,难闻死了。”
“好的,奴婢这就给灭了。”
马车约莫行驶了半个时辰,便停下了。
车似停在闹市区,车外传来阵阵喧嚣声。
半夏合上门帘,挨在朱洛身边道:“我们在颍州城门附近,听侍卫说,太子殿下稍后会派人来接您。”
“去哪儿?”朱洛眼睛都不睁,懒洋洋的问。
“不知道。”
“嗯,反正到了就知道了,”她翻了个身,脑袋里还在飞速的运转,但始终想不出一个好对策。
出了颍州,下一站便是京城了。
要是让所有人知道,太子的座驾里藏着一个秀女,这会是一个怎样的八卦呢?
她只会成为全城的笑话吧。
“对了,外面怎么那么吵,是有什么节日吗?”
城门附近,车马来往频繁,热闹再正常不过,只是这喧嚣声未免太激烈了,间或还能听到尖叫声。
半夏支吾道:“说是城门口吊着几个山匪。”
朱洛腾的一下坐了起来:“你说什么?山匪?”
“小姐莫急,奴婢听说,是太子殿下让挂那儿的,百姓都在盛赞太子殿下为民除害,可奴婢想到那些人……”
“我们去看看。”朱洛二话不说,掀开毯子。
那些人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昨晚被萧景驰处死的那批山匪了。
半夏一把拉住她:“奴婢知道小姐担心,但我们在太子的车上,切不可轻举妄动。”
朱洛拍拍她:“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还是要去。”
挂城门口,这是要让来往所有人都知道剿匪是太子的功劳吗?
再有一个,她非去看的理由。
那就是虎子。
苍栩不会无缘无故的询问她虎子的事,他们在怀疑他是奸细。
萧冥琰的身边太多的奸细了,怀疑很正常。
可她直觉,虎子这孩子绝对不会那么傻的,一定有不为人知的情况。
比如说太子萧景驰,他身上的疑点可太多了。
虎子会不会在他那里。
是否也成了城门上的一缕青魂。
她越想越恐惧,不顾半夏的阻拦,冲出了门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