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_
牧云卿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暮颜怀里,手还被她紧紧攥着,他下意识抽开了手,想起身离开,但又怕惊醒身侧的人。
终于,他还是起了身,伸手将衣服拾起,轻轻的穿上衣服,遮住这满身的伤。
晨光透过窗户洋洋洒洒的落在两人身上,本该万般美好,奈何屋里一片狼藉。
牧云卿看着凌乱的房屋,心中烦闷至极。
水蓝色的眸子里布满了阴郁,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右侧脸上有一道醒目的伤口。
他抬眸看着暮颜,她好似睡的格外香甜,眉梢有一抹难以隐去的喜色,长长的睫毛贴着白玉般的小脸,丹唇紧抿,美好而恬静。
睡的还真是踏实,仿若昨夜什么也发生一般。
越歹毒的人越是活的舒服,这世道当真是恶心。
忽地他看到她睫毛闪动,忙不迭低下了头。
“牧云卿。”
她柔声叫他。
可他不知该如何回应她。
“昨夜的事我就当做没发生过,我不会与你计较,也请你慢慢释怀。”
“另外,牧云卿,你记住,我不是她。”暮颜说完抬脚便走出了房门。
屋里只剩牧云卿一人。
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过神来,从门口倾泻而下的光,是那般刺眼。
她说他不与他计较,可这如何能不计较。
皮肉之苦,但伤无妨,欲加之痛,何以消除。
恩已谢,仇也报,世间再无亲人,死也无憾。
_花楼
昨日萧冉为念一掷千金,换得念一日闲暇。
作为回报,念这一日(只是白天哦)都将与萧冉为伴。
萧冉抱得美人归,心里美滋滋的,一大早便等在了念房门外。
短短几分钟之内她就已经计划好了两人的一日游,啊啊啊,真的是太太太期待了!!。
萧冉激动的想跺jiao jiao!!
“劳烦公主再等候一番,我家公子还未装扮好。”
“没事没事,男孩子嘛,慢慢来,我不着急。”萧冉说着又换了个姿势靠在门上。
这个角度刚好可以完美的的看到念的侧颜,???>< ??,哇啊,侧脸也很美啊!这样显得念的鼻子更好看了,小巧又精致。
萧冉看着念不自觉的露出了姨母笑,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可是天天都有帅哥看啊,往大街上一站,呦呵,看不完,根本看不完。
是的!萧冉也是穿越者,在暮颜之前就来的,至于怎么来的,嘿嘿,以后她自己会说的。
过了一会儿后,念提着裙摆朝她走来。
哇!,是条粉色的裙子啊,这不就是迪士尼在逃公主嘛,哎呦,美死我了。
“让公主久等了。”念谦逊的朝她行了个礼。
谁能拒绝一个这样的帅哥,告诉我谁能,谁说能,我第一个宰了他!
“哎,没有没有,等了一小会而已。”萧冉说着笑嘻嘻的看向念。
“那我们走吧。”
“好嘞。”
随即鸨父就看到他的念和萧冉一齐出了门,他躲在门后,一脸欣慰~?? ? ? ???。
_丞相府
暮颜回芳兰苑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坐在铜镜前,香琴在为她挽发。
“主子昨夜没睡好嘛。”香琴看着自家主子眼下那抹浅淡的淤青。
“嗯。”暮颜淡淡的回应她。
香琴看出来了,自家主子心情很是不悦!所以为了保命,她乖巧的闭上了嘴巴,专心给暮颜挽发。
“香琴,一会我想出去走走。”
“啊,好的主子,需要香琴陪同吗?”
“不用。”
“好的主子。”香琴说着伸手拿了支簪子轻轻地钗进暮颜的头发里。
“主子。”香琴轻轻唤了一声。
“好了嘛?”暮颜抬眸看了眼香琴。
“好了。”
“那我出府了,可能会晚些回来,你替我告知母亲一声。”暮颜说着抬脚朝门外走去。
“好的主子。”
_东街
萧冉和念走在街上,引得路人纷纷议论。
“真是郎才女貌,很般配啊。”
“那是自然,你也不看看那是谁!”
“谁啊?”
“花魁啊!你连花魁也不知道!跟花魁走在一起,就算是条狗也会让人觉得般配啊。”
嘶,萧冉听到这句话瞟了眼说话的那位大姐姐,真是人长得一般,说话怪特别的。
说谁是狗呢!我也是小仙女一枚啊!
“怎么了?”念柔声问她。
“没事没事,不用管他们,我们到前面看看!”
“好。”
京都的街尤其热闹,人们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叫卖声不断,商铺在街两侧分布,虽然多,但却不显得繁杂。
卖东西的小摊也是错落有致,每一家都有自己的特色。
长街上悬着一条条五彩斑斓的丝带,风一吹就轻轻飘起,唯美至极。
每逢佳节,人们还会往上面挂上灯笼,是为福星高照。
若是赶上哪家娶亲可就热闹了,街两侧定是人潮拥挤,男女老少都蜂拥而至。有钱人家娶亲还会往街上撒钱,甚至于摆个长街宴都有可能。
萧冉走在街上,不知是何缘由,心里异常高兴,连空气都是甜的~
以前一个人走在街上,听见这些叫卖声就觉得烦,今日倒是好听了几分,嘿嘿,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美人效应!。
“卖糖葫芦哎,又香又甜的糖葫芦~”
“卖包子,刚出炉的肉包子~”
“板栗啊,又甜又糯的炒板栗~”
“等一下。”萧冉揪着念的衣袖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嘛?”念抬眸看她。
“我想吃这个,你要吗?”萧冉指着小摊上的板栗 。
“公主喜欢买便是,我就不用了,奴家不爱吃这些。”
唔,想来也是,花魁放在现代也就是明星了,明星的饮食确实有很多条条框框。
“那行,你等我一会。”
“好。”
“老板,给我俩份板栗!”萧冉转身对着摊主说。
“好嘞!稍等片刻哈,马上就好!”
“好滴。”
“来,拿稳了啊。”
“好的。”
萧冉接过板栗付了钱又带着念往前走。
真是热闹啊~
只是,走了一圈脚脚都酸了,小美人肯定也累了,还是赶紧找个地方歇歇。
“我们去酒楼吧。”
“好。”
萧冉心里美滋滋的,有个这样的小美人陪着可比吃了蜜还幸福。
_醉香楼
萧冉刚走进去老板就立马迎了上来,脸上笑的比谁都灿烂。
说来也是,萧冉这人,一向依据心情办事,心情好的时候要吃好几碗饭,吃完饭还会给赏钱,这心情不好也能吃好几碗饭,再点上几瓶上好的酒,财源滚滚来啊。
“公主来的正好,我们楼里新添了几道菜,您可以尝尝。”
老板说着看了眼萧冉身旁的念。
“这位是……”
“哦,他是我朋友!怎么样,漂亮吧!”
“哈哈哈,漂亮。”
“那啥,这次我要楼上的房间,然后那几道新菜都要,还有我平时喜欢吃的。”
“你呢,你想吃什么?”萧冉笑眯眯的看着念。
“我都可以,公主点喜欢的就行。”
“嗳,这怎么行,好不容易出来吃顿饭,你瞅瞅有没有喜欢的菜嘛。”
“不用。”
“行吧,那就再要几个清淡的菜,还有一个水果盘。别忘了上茶哈~”
一旁的老板拿着笔“刷刷刷”的记着。
“除了这些还有嘛。”
“没了。”
“好的,还请公主先上楼等待片刻,菜马上就好!”
“得嘞!”萧冉应了一声带着念往楼上走去。
这醉香楼是京都很有名的酒楼,有好几年历史了,约莫一个月就能出好几道新菜,厨子也是一等一的好,现如今宫里好多厨子都是从醉香楼请去的。
其实萧冉平日里更喜欢在楼下吃饭,因为人多热闹。
最重要的是,有时候运气好还能看见对桌吵架,看戏什么的特别方便~。
但是碍于念的身份,萧冉还是贴心的去了二楼。
_醉香楼(二楼房内)
萧冉和念各坐一边,一旁的小二又是端茶又是上菜,忙的不亦乐乎。
“你是近几日才到花楼里嘛。”萧冉说着随手倒了杯茶。
“我自幼便在楼里长大,楼主是我爹爹。”
“哦~这样啊,我就说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公主常常到花楼里嘛?”
咳咳……这……,说出来小美人会误会的吧,那就只好撒个谎了 ? \/\/\/▽\/\/\/ ?。
“也不是经常去,就偶尔去听听音乐看看舞。”萧冉说着尴尬的笑了笑。
“公主似乎很喜欢舞。”
“是的,特别是你跳的,真的超级好看。”
“哈哈”念浅笑一声。
笑起来时桃花眼微微眯着,眼角上扬,眸子里好似藏了一颗宝石,实打实的星星眼啊。
萧冉给念讲了很多笑话,逗的念不知笑了多少次,两人一会吃饭,一会喝茶,相谈甚欢。
_翠竹苑
暮颜出府逛了一圈,觉得无聊,就从围墙翻进了翠竹苑。
今日的翠竹苑格外安静,就连平日里在枝头叫的鸟都不见了踪影。
风也不吹,竹叶也不沙沙作响了。
暮颜瞧见庭院里没人就径自走向了屋里。
“咚咚咚…”
“咚咚咚…”
她轻轻叩门。
但没人回应。
暮颜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满目狼藉。
书扔的遍地都是,摔碎的杯子,洒了的墨,以及被损坏的画,还有蹲在角落里的牧云卿。
暮颜垂眸看着牧云卿,他在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如此情形,他手里却握着笔,他颤颤巍巍的写着字,一笔一划,好几次纸张都要从他手里滑落,他也不管,他只是一直死死地握着笔……
疯了!真的是疯了!连带着暮颜也要疯了!
暮颜心里后悔极了,她就不该告诉他的。
她这一句话可比暮颜的十句话伤人多了,可一切都无力回天。
暮颜瞧见眼前的人,眼圈红的要死,眸子里没有一丝光亮,一片茫然,偏偏眼角还噙着泪,嘴唇哆哆嗦嗦的,骨节分明的手上满是抓痕。
暮颜伸手去抢牧云卿手里的笔,他忽地一下放开了手,笔掉在地上,墨水溅的到处都是。
“牧云卿……”暮颜说着上前去抓住牧云卿的手。
她以为他会挣扎,可他没有。
“暮颜,你杀了我吧。”
牧云卿极其平淡的说出这句话,一如昨夜一般,不夹杂任何感情。
“凭什么。”暮颜原本有些错愕,随即反问了一句。
可牧云卿就好像没听见一般,空洞无神的双眼一动不动的看着暮颜。
“你杀了我吧。”
“我问你凭什么?”
“暮颜,你杀了我吧。”
“呵呵。”暮颜忽地讥笑一声。
她抬眸对上牧云卿的眼,好看的眸子里满是讥讽。
“牧云卿。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
“一边想置她于死地,一边又求着我杀了你。”
“怎么?这是被欺负惯了,连死都要借他人之手吗?”
“我以前只是觉得你有些卑微,有些敏感缺爱,但现在…呵,我觉得你卑微到骨子里,缺的不是爱,是神经!”
暮颜的一字一句都狠狠的砸在牧云卿心里。
“当然,我也不是不能杀了你,只是牧云卿,我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你真的甘心吗?”
暮颜说着抽出了先前买的月牙形匕首,如她所言一般架在了牧云卿脖子上。
牧云卿微微颔首,轻轻闭上了眼,眼角掉下一滴泪。
“你动手吧。”
暮颜本来只是想用激将法,可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这么向往着死。
呵,果然是没经历过死亡的人。
暮颜暗自感伤,人世间的恩怨本就没有尽头,刨根究底只会两败俱伤,大可一笔勾销,各自安好,为什么偏要抓着不放!
让活着的人不能安心,死的人不能安息。
“你就那么想去陪她吗?”暮颜再一次看向他。
“哈哈哈!”
“牧云卿,你知道吗?像你这样懦弱到骨子里的人,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一样,你至死都只能被人欺负!”
“你以为你是受害者,你以为你备受屈辱!”
“不是!统统都不是!你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就是你的懦弱,就是因为你一次次的纵容!她们才会变本加厉的欺负你!”
“你以为你死了就能解脱吗?”
“不可能的!”
“你就是死,那些屈辱也会一直跟着你,你的肉体烂在土里,那些屈辱也会永远在你心里。”
“你不懂得反抗,你不一天天强大起来,就算是轮回百世,你也永远都要被人践踏!”
暮颜吼累了,牧云卿也听的愣住了。
他好像突然恍然大悟了。
他以为他只是卑微。
他以为他总是被人欺负,其实是他一直让别人欺负他。
他不懂得反抗,他只会一忍再忍,所以他一次又一次被人践踏。
是他一直在纵容她,是他一直纵容着她欺负他。
他的生活没有希望,他的眼里没有光,不是别人造成的,是他亲手将自己推向深渊,将灵魂囚禁在笼子里,永远暗无天日。
“牧云卿,放下吧。”
“别去追究了,为什么要活在回忆里,你这么好的人,应该往前看的。”
暮颜收回手里的匕首,静静的看着牧云卿。
她在赌,她赌他会回头。
“好。”牧云卿轻声回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