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人呐!有人掉下去了!”
“掉下去了?”
“谁啊?”
众人循声望去,亭前早已围了一圈人。
萧青纣听到声响带着暮颜等人赶来,只见亭前空了一块,白雪浅浅覆着,地上一滩红血。
“凌云、宁希,你二人下去看看,务必将人带回来!”萧青纣吩咐道,“暮颜、秋意,你二人顺着踪迹去抓人。”
几人领命而去。
李云惜抬眸望去,只瞧见一道身影。
她一袭红领玄裳,长发高高束起,佩剑在侧,步子沉稳有力,瞧着身形,又硬朗了许多。
这般装束,是他先前从未见过的。
领头那人他认识,是萧统领。
可萧统领不是校军场的人吗?
暮颜怎么会去校军场,不过短短几月,她不可能有机会去校军场。
可算算日子,他确实许久没有瞧见暮颜。
他只当她是病了,不想竟然已经入了校军场。
一时说不出什么感受。
以暮颜的才能,留在丞相府自是屈才,她能去校军场……他该为她高兴的。
可一想到日后道途渐远,偏偏高兴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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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
白雪纷飞,为枝条覆上一层薄雪。
宋祈安坐在树下玩雪,听到脚步声,回眸一看,来人竟是暮颜。
宋祈安拍了拍身上的雪,快步走向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随萧统领来护驾,”暮颜抬眸看向他,“你呢,怎么会在这里。”
“寺里闷得慌,我出来走走。”
“回去吧,这附近不安全,”暮颜道,“方才那边掉下去个人。”
“掉下去?”宋祈安追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掉下去。”
“我也不清楚,”暮颜眉头紧锁,面色凝重,“不过看这情形,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那你呢,你没事吧?”
正说着,一道哨声响起。
“我没事,先不同你说了,”暮颜抬脚朝松明寺跑去,“我得过去看看。”
“哎,”宋祈安赶忙追上她,“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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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明寺内,凌云和宁希将死者带上来,明晃晃的摆在亭子里。
众人窃窃私语,有人惊慌,有人动乱。
“大家莫要惊慌!”萧青纣大声呵止住众人的议论,看着那处空洞,神色愈发冰冷,“暮颜,带人封锁现场,任何人不得靠近,此事非同小可,定要彻查到底!”
“是!”暮颜迅速指挥人手将现场封锁起来,仔细查看周围的痕迹。
秋意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道:“你看那人的表情,甚是奇怪。”
暮颜抬眼望去,果然瞧见一个侍女眼神闪烁,似有隐情。
她缓步走近侍女,轻声道:“地上这人,你认识?”
侍女一惊,忙摇头。
暮颜垂眸见她手中藏着一方手帕,上面绣着独特的花纹。
正要追问,人群中又传来一声尖呼。
另一个侍女冲了过来,指着她大喊:“是你,是你推阿素下去的!”
侍女脸色煞白,辩解道:“你胡说!”
暮颜拦住激动的侍女,冷静道:“此事还需调查清楚,不可随意诬陷。”
侍女跪在暮颜面前,叩首道,“大人,碎银愿以性命起誓,我所言句句属实,我方才真的瞧见流云推人了!”
“大人,”流云也俯身跪在暮颜身侧,“您莫要听信她的一面之词,我没有推阿素!”
“闭嘴,”萧青纣厉声道,“要说滚去大理寺说!这事不归我们校军场管。”
碎银和流云吓得不敢说话,将头又低了几分。
“暮颜,你去护送陛下的马车,”萧青纣吩咐道,“秋意,你去大理寺报案!”
“是!”两人齐声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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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
沈忱溪靠在窗前看书,一只橘猫跑到他脚边。
他垂眸看着脚边的橘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猫……是从何处来的?”
“昨日在窗外捡的。”
沈忱溪俯身将猫抱起,轻轻抚摸着它的毛,“牧大人倒是心善,不过,这猫出现在这里,怕是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牧云卿抬眸看向他。
“牧大人,你如今可是百姓眼中的父母官,”他抱着猫在牧云卿对面坐下,唇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贸然收养一只猫,难免会惹人非议。”
“呵,”牧云卿轻嗤一声道,“养只猫而已,也会遭人非议?”
“这猫出现在牧大人的住处,”他逗弄着怀中的橘猫,漫不经心道,“难免会让人猜测,这猫是不是陛下送的。”
“沈大人多虑了,陛下身份贵重,便是送礼,也断不会送一只猫。”
“话虽如此,可陛下的心思,又有几人能猜透呢?”沈忱溪狭长的眼眸微眯,眸底闪过一抹幽光,轻声道,“牧大人,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沈大人心这般细,不去刑部实在是可惜。”
“牧大人说笑了,”沈忱溪轻笑一声,将猫放回地上,“比起刑部,沈某还是更喜欢在这公堂上,与牧大人一同查案。”
“是吗?”牧云卿抬手翻了页案册,转头看向他。
“那是自然。”沈忱溪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袖,唇边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毕竟,牧大人可是个很有趣的人呢。”
橘猫“喵呜”一声,绕着两人转圈。
“这猫倒是不怕生。”沈忱溪看着在脚边撒娇的橘猫,眸光微闪,“牧大人给它取名字了吗?”
“未曾,”牧云卿笑道,“沈大人若是不嫌弃,不如亲自给它起一个。”
“嗯……”他垂眸思忖片刻,轻轻一笑,“不如就叫它“团子”吧,你看它这圆滚滚的模样,甚是可爱。”
“都行,”牧云卿道,“团子,也挺好听。”
沈忱溪看着团子在牧云卿脚边蹭来蹭去,心中突然一动,“牧大人,你说,陛下会不会也喜欢这只猫呢?”
牧云卿脸一黑,知道他又想套话,佯装听不懂道,“听闻陛下喜欢白狐。”
沈忱溪见牧云卿不上当,也不恼,轻笑着转移话题,“牧大人可知,这猫若是养在公堂中,怕是会惹来不少麻烦。”
“一只猫而已,能有什么麻烦?无非是摔碎个碗、打碎个杯子。”
“这猫毕竟是从外面捡来的,”沈忱溪唇角微微勾起,眼眸深处闪过一抹算计,“若是有人借此生事,说牧大人养猫是为了……”
“为了什么?”牧云卿故意逗他,“为了讨好沈大人?”
沈忱溪见他油盐不进,也不气馁,继续说道,“不过,沈某倒是有个办法,可以帮牧大人解决这个麻烦。”
“团子若是知道你说它是个麻烦,可是要不高兴了。”
“呵,它不过是只猫,怎会懂得这些。”沈忱溪唇边勾起一抹淡笑,眼眸中却不带丝毫笑意,“牧大人莫不是在与我说笑?”
牧云卿瞧见他眸中神色,意味深长道,“它不懂,我懂。”
“哦?”沈忱溪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平静,“那牧大人不妨说说,它是如何懂得你的心思的?”
“它肯留下来,自然是懂我的。”
“大人!”魏成风急匆匆跑进来,“松明寺出事了!”
“呵,这么快就出事了。”沈忱溪神色未起波澜,心里却跟明镜似的,“牧大人,你怎么看?”
“接二连三出事,怕是有人故意为之。”牧云卿站起身道,“走吧,先去瞧瞧。”
“牧大人倒是心急。”沈忱溪缓步走到他身侧,“不过,此事颇为蹊跷,还是先查清楚为好。”
“自然是要先查清,你不去,怎么查清?”
“牧大人这是在命令我吗?”
“沈大人言重了,我可不敢。”
“不敢?”沈忱溪轻笑一声,声音低沉,“牧大人的胆子,沈某可是见识过的。”
牧云卿揽过他的肩膀,带着人往外走,“既是见过,那还不快走。”
沈忱溪眉梢微挑,却也并未挣脱他的手,“牧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怎么?”牧云卿打趣道,“沈大人的肩膀是金子做的,摸不得?”
“自然不是。”沈忱溪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只是牧大人这般举动,若是被旁人瞧见了,可不知会如何揣测呢。”
“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揣测的!”牧云卿说着将人推上马车。
“牧大人所言极是,是沈某多虑了。”沈忱溪唇角微勾,与他一同上了马车,“不过,这松明寺的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保不齐又是萧予安。”
马车摇晃着向前,车窗外的光忽明忽暗地映在沈忱溪脸上,“这一点,沈某也想到了。只是,她为何只对侍女下手?”
“是啊,”牧云卿手指轻轻敲击着车壁,若有所思,“这两起案件间隔时间太短,按理来说她不该如此急切。”
“谁知道呢,”沈忱溪懒懒靠在车壁上,“到了再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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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明寺外
暮颜和宋祈安走在道上。
“明明只是初雪,为何下的这般大。”宋祈安开口道 。
暮颜抬头望着天空中纷纷扬扬的雪花,若有所思,“此事确实有些蹊跷,这雪下得如此之大,恐怕并非自然之象。”
“嗯,本侯爷也有同感,”宋祈安双手抱臂,神色凝重地看向远处,“这雪下得如此之大,恐怕是有人想借此掩盖什么。”
“这可就难猜了,”暮颜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前面就是官道了,你要不先回去?”
“不要,我要和你一起去!”宋祈安快步追上她。
“你去做什么。”暮颜道,“风雪这般大,着了风寒我可不管你!”言罢又补了一句,“遇到刺客我也不管你。”
“小爷我说了要和你一起去,就一定会去!”他神情坚定,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再说了,本侯爷也不是什么娇弱公子哥,这点雪算得了什么?”
暮颜见他执意要去,也不多做阻拦,“你说的啊,出了事我可一概不管。”
“放心吧,就是死在这里,”宋祈安拍拍胸脯道,“我也绝不怪你!”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手炉递给暮颜,“这个给你,暖暖手。”
“不必了,我用不着这些。”
“哎呀,拿着吧!”宋祈安强行将手炉塞到她手里,语气不容拒绝,“你看你,手这么凉,要是冻坏了怎么办?”
“无妨,”暮颜将手炉塞回他手里,“不过是场小雪,冻不死人。”
“好好好,走吧走吧。”宋祈安嘴里应和着暮颜,与她并排走着,一边走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你说,这凶手会不会就藏在这附近?”
“或许吧,你小心些 。”
雪还在下,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在道上。
“那是……陛下的马车!”宋祈安拉着暮颜快步向前走去。
暮颜将他的手撇开,蹙眉道,“慌什么,还有一段距离呢。”
“我这不是怕你着急嘛。”
暮颜:“………”
她算是明白了,皇帝不急、太监急原来是这么用的。
不多时,马车停在二人面前,两人齐声行礼。
“都起来吧。”
“是。”
“陛下,”暮颜神色凝重道,“您一路过来,可有遇到什么危险?”
“并无,”萧宁侧头看向她,“朕听闻松明寺死了个侍女,可有查清是何死法?”
“陛下,大理寺的人还未赶到,”暮颜低声道,“暂且不知是如何死的。”
“罢了,朕亲自去瞧瞧。”
“陛下,”暮颜抱拳单膝跪地,言辞恳切,“臣女愿留下来继续调查,早日揪出幕后真凶,还陛下一个安全的环境!”
萧宁摆摆手,“不必,你随我一道过去。”
“可是陛下……”触及到萧宁不容置疑的目光,暮颜只好拱手作揖,“臣女遵命。”言罢跟着马车前行。
刚走没几步就瞥见一道黑影闪过 。
“站住,别跑!”暮颜大喝一声便追了上去,不想那黑影轻功了得,几个呼吸间就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暮颜只得原路返回。
“陛下,臣女方才看到一个黑影闪过,极有可能是刺客,可惜让他给跑了!”
“宫廷聚会本就人多眼杂,她既没有杀人,便放过她吧。”
“陛下,这恐怕不妥吧?”暮颜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此人敢在陛下面前现身,必定是有备而来,若不抓住他,恐有后患!”
“不必。”萧宁将车帘放下,缓缓道,“此事不着急,先回松明寺再说。”
暮颜心有不甘,但也不敢违抗旨意,只好拱手领命,“臣女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