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天志只觉手臂猛地一沉,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慌乱大喊:“爹!”他心急如焚,顾不上许多,一把将父亲背起,朝着街边奔去,边跑边寻着客栈,口中不停念叨:“爹,您一定要撑住!”
凌风扬也是脸色大变,他立刻催促两名弟子先行赶回凌云阁取药,自己紧跟尹天志身后,疾声道:“天志,快找地方!”
不多时,他们冲进一家客栈,尹天志吼道:“店家,给我最好的上房,快!”店家见这阵仗,不敢耽搁,匆忙引路。
进了房,尹天志小心翼翼地把父亲平放在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双手颤抖着搭上父亲的手腕把脉,眉头紧锁,心急如焚地低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伤得如此重……”
凌风扬在一旁催促:“天志,我先给你爹输送内力稳住伤势,你快想想办法。”说罢,他坐到床边,双掌抵住尹啸天后背,运功输送内力。
尹天志咬着牙点头,迅速打开随身包袱,掏出针灸包,手却止不住地抖,几次差点拿不稳银针。他深吸一口气,极力镇定下来,对凌风扬道:“凌伯,我施针时您尽量稳住爹的气息。”说着,他目光专注,一针针精准地刺入父亲穴位,口中喃喃:“爹,您可千万不能有事。”
施针完毕,尹天志又赶忙翻找药材,边找边自责:“都怪我,早该多备些药的,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凌风扬安慰道:“天志,别慌,当下尽力便是。”
尹天志配好药,点燃香炉,让药力随着烟雾散开,又掏出一颗珍贵丹药,轻轻喂入父亲口中,哽咽着说:“爹,您醒醒,咱们还得回尹天阁,您还得教我功法……”
过了会儿,尹啸天气息稍匀,尹天志这才松了口气,瘫坐在地,满脸疲惫却不敢合眼,对凌风扬道:“凌兄,多亏有您,不然我真不知如何是好。”
凌风扬叹道:“先别松劲,等你爹彻底好转再说。”尹天志重重点头,眼神中满是坚定,守在床边寸步不离,心中暗自祈祷父亲能早日康复。
尹啸天悠悠转醒,只觉胸口一阵憋闷,忍不住轻咳几声。尹天志一直紧盯着父亲,见状忙凑近,眼中满是关切:“爹,您醒了!感觉怎么样?”
说着,他再次伸手为父亲把脉,脉象虚浮无力,尹天志的心又沉了下去,暗自思忖:父亲这身子,着实是伤了根本,短期内怕是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尹天志看向凌风扬,面露难色:“凌伯,我爹他身子太弱了,赶路回尹天阁怕是不行,咱们只能先在这儿住下。”凌风扬微微点头,神色凝重:“也好,当下稳住伤势最要紧,别的往后再说。”
尹天志转身对店家交代,让多准备些滋补的吃食,又仔细叮嘱饭菜要清淡易消化。店家应下后匆匆离去,他则回到床边,扶着父亲靠坐起来,轻声道:“爹,您先安心在这儿调养,等身子硬朗些,咱们再回尹天阁。”
尹啸天虽满心挂念尹天阁,却也知晓自己身体状况,微微点头:“辛苦你了,天志。”
接下来的日子,尹天志每日早起,先为父亲把一次脉,再根据脉象调配药材,精心熬制药汤。
那药汤的苦涩味儿弥漫在房间里,尹天志每次都要哄着父亲喝下:“爹,这药虽苦,可对您身子好,您就忍一忍。”尹啸天也配合,每次都一饮而尽。
凌风扬不时也会运功,帮尹啸天疏导体内紊乱的真气,助他恢复。
闲暇时,三人便会聊起江湖过往,尹啸天精神稍好,就给尹天志讲述尹家功法的精妙之处,尹天志听得认真,暗暗记下每一个细节,心中发誓定要将尹家武学发扬光大。
客栈里的其他客人偶尔会投来好奇的目光,看着这三人,一个重伤在身却眼神坚毅,一个年少沉稳、忙里忙外,还有一个气场不凡、透着高手的凌厉。
日子一天天过去,尹啸天的脸色渐渐有了些许血色,尹天志看在眼里,喜在心头,知道父亲终是慢慢熬过了这一劫,只待彻底康复,再踏上归乡重振尹天阁之路。
这日,尹天志如往常一样,帮父亲把完脉,又看着父亲服下汤药,才扶着他起身,准备去客栈大堂用饭。凌风扬也一同随行。
三人在角落的桌旁坐下,店家很快端上饭菜。尹天志正给父亲布菜,不经意间抬眼,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大步踏入客栈。那人剑眉星目,身姿挺拔,一身劲装,腰佩利刃,右手持丈二长的陌刀,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自信与威严,竟是他昔日在陌影军的伙伴——罗士诚。
尹天志心中暗自惊叹,当初在陌影军时,罗士诚便武艺出众、聪慧过人,只是没想到凤翔城破后,他竟然投靠了李嗣源,自己一直以为罗士诚已经死了。
瞧他现在这威风凛凛的模样,在军中地位想必不低。尹天志下意识地握紧了筷子,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
罗士诚似有所感,目光扫向这边,先是一愣,随即面露惊喜,快步走来:“天志!真的是你!”
尹天志起身,脸上也浮现出笑容,尽管带着几分复杂,但老友重逢的喜悦也溢于言表:“士诚,我以为你……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你!”
罗士诚大步上前,一把抱住尹天志,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哈哈,我命大着呢!这些年你小子跑哪去了?我可找你好久。”
尹天志轻轻推开他,指了指身后:“这是我父亲尹啸天,这位是凌风扬凌前辈。”
罗士诚忙收起笑容,整了整衣衫,恭敬地向二人行礼:“久仰二位大名,今日有幸得见,实乃罗士诚之福。”
尹啸天微微点头:“不必多礼,你与天志既是旧识,便一起坐下吃个饭吧。”
罗士诚也不客气,拉着尹天志一同坐下,眼神中满是感慨:“天志,当年凤翔城一役后,我四处打听你的消息,可就是找不到你。你这些年都去哪里了?”
尹天志微微苦笑:“说来话长,城破之后,我便开始浪迹江湖了。”
罗士诚长叹一声:“是啊,那场仗打得太惨烈了。不过我后来遇到了李大人,他赏识我的才能,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能继续在这乱世中施展抱负。”
尹天志眉头微微一皱,但很快又舒展开来:“看你如今的样子,在军中想必混得不错。”
罗士诚脸上露出一丝自豪:“李大人待我不薄,我如今也算是能为这天下做点事。天志,你呢?这些年过得如何?”
尹天志看了看父亲,眼神变得柔和:“我一直江湖中历练,也学了不少本事。”
凌风扬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们叙旧,此时插话道:“罗壮士,如今这江湖局势动荡,李嗣源的所作所为,可并非人人都赞同。”
罗士诚神色一凛,沉默片刻后说:“凌前辈,我明白您的意思。我身处军中,有些事身不由己。但我也有自己的底线,只愿这天下能早日太平,百姓能过上安稳日子。”
尹天志看着罗士诚,缓缓说道:“士诚,我只希望你能坚守自己的本心,莫要被权力蒙蔽了双眼。”
罗士诚重重地点头:“天志,你放心,我不会忘记我们曾经在陌影的誓言。今日与你重逢,我很开心。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尹天志笑了笑:“好,你也多保重。”
这时,客栈里的其他客人都被他们的热情所感染,纷纷投来友善的目光。罗士诚起身告辞:“我还有军务在身,就不多聊了。天志,后会有期!”
尹天志也起身相送:“后会有期!”
望着罗士诚离去的背影,尹天志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他知道陌刀军已经来了,风暴也即将到了,可是这场风暴针对谁,却是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