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日肖紫衿身中药魔奇毒,虽然李相夷只想小小惩戒他一番,但毕竟是药魔耗尽心血调制出的极品毒物,肖紫衿到底又痛又痒地在床上打了三个月的滚。
偏偏在有人来关心之时,他还得费一番心思去遮掩,免得被人看出是因为在乔家大宅的墙外得来的此毒,只说是在姑苏游玩时遭了暗算。
因此,在匆匆赶来的叔父的提议下,肖紫衿在姑苏赁了一间屋,张榜贴了个求医的帖子。求医的金额颇高,因而揭榜的“名医”也不少,但除了将肖紫衿折腾得上吐下泻外,几乎毫无进展。
这天,肖紫衿只觉得精神稍微好转,勉强支撑着爬起来,正要去把那求医帖子都撕了去,忽然听到一声:
“且慢!”
他转头一看,只见一名年约二十七八的女子,身着绿衣,挽着个简单的髻子,一双凤眼,两弯柳眉,正似笑非笑地站在他身后。
“云堂主?”肖紫衿大吃一惊。自从四顾门宣布解散,乔婉娩随即失踪后,云霄霄当晚便收拾了行李不辞而别,再未听到消息,想不到竟突然在此相遇。
“四顾门已经被你宣布散了,哪来的云堂主?”云霄霄不冷不热地道,“肖公子这是染了什么恶疾,都到了张榜求医的地步?”
“一言难尽。”肖紫衿讪讪道。
“那就长话短说,”云霄霄道,“肖公子一向能说会道,想来这不是什么难事吧。还是说,这是乔公子下的手?”
肖紫衿不由脱口而出:“你是如何得知……”
云霄霄微微一笑:“在乔家的宅子外转了多久?半年,还是四个月?”
肖紫衿心下一凛,讶然看向云霄霄:“你也去了乔家?”
“我去,是帮乔公子收拾点杂碎,”云霄霄道,“你去,是让人看笑话的么?”她的目光在肖紫衿身上转了转,见他几乎忍不住痛痒,一张脸已又憋得通红,玩心大起。
她昨日就到了此处,早已经探明肖紫衿的这摊子事,明知肖紫衿此刻只想回屋去痛痛快快打个滚,偏偏拖着肖紫衿在那里闲话,最后终于惹得肖紫衿控制不住地发了脾气:
“云霄霄,你想做什么!”
“为肖公子诊诊病啊,”云霄霄微笑道,“喏,你不是在求医吗?”
“你有办法?”肖紫衿忍不住用手搔了搔痛痒的背部,这才记起当年在四顾门,云霄霄似乎曾为门众解过毒,只不过,大家都过于依赖李相夷用“扬州慢”疗伤解毒,竟忘了还有这样一位对医毒都颇有研究的高手。
“肖紫衿不该有非分之想。”肖紫衿自知巧言令色瞒不过对方,当下很是能屈能伸,“求你救救我,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这样,今日戌时,你去乔家门前磕一个时辰的响头,我就给你弄一点解药。”云霄霄笑了笑,“看在昔日同门的份上,我只收你五百两,如何?”
“成交。”肖紫衿已是病急乱投医。
夜晚很快便到来。
李相夷正照例吩咐清风明月二人为他备了洗澡水,舒舒服服洗了一通后,换上了精心挑选的一身衣服,推开了窗户,飞掠而出。可是还没越过三两道院墙,就见乔江亭提着个很是细长的棍子,正在前方绿荫里等待,不由暗道“不好!”
可是,乔江亭已经发现他了。
“哥哥。”他笑得很是乖巧。
乔江亭也不应他,只是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便提起了手中的棍子——递给了李相夷。
“这是?”李相夷怔了怔。
“大门口有个烦人的家伙,我想,还是交给你去处理比较好。”乔江亭道,“解决好了,今夜就不用回‘伴月轩’了。”
“那明晚呢?”李相夷眨了眨眼。
“再过八天就是你们的好日子。”乔江亭有些想将那根棍子抢回来了,“你不如去操心操心新房怎么布置。”
“那就是答应了。”李相夷根本不让乔江亭再说下去,提棍就往大门外掠去。
肖紫衿正在门外磕着响头,此时天色已晚,路上无人,乔家大门紧闭,门后有两名门房在窃窃私语。忽然只见一道白影从天而降,肖紫衿连吭都来不及吭一声,就被一棍打晕。
正当李相夷思考要将他扔到何处去时,忽然听到一道细微的衣袂飘动声自身后传来,他不由转过头去。
只见一绿衣女子在丈许外凝望着他,晚风幽凉,吹得她衣带纷飞。
李相夷怔住了,半晌才轻声道:“霄霄?”
谁知云霄霄眼含热泪地唤了他一声“门主”后,关心的却是“婉娩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李相夷点了点头:“她在家里。”
很快,等李相夷将肖紫衿丢到十条街外,擦了把额上的热汗回到乔家后,他惊讶地发现,乔婉娩绣楼的那半张床,已被云霄霄大大方方地霸占了。
“相夷,你今晚先回伴月轩去睡。”乔婉娩笑眯眯地道。
李相夷愣了一下,又愣了一下,才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却并不回转到那个离绣楼最远的院子,反而颇有些气呼呼地迈步走进了已经几乎布置完备的婚房。
待他心情终于又好起来,哼着小曲儿准备回伴月轩的时候,却见乔婉娩急匆匆寻来。
“相夷,快去救救霄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