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丹在天台,伤心绝望地说:“我已经看不到希望了。”
文俊安慰她说:“不,还有很多人在乎你。”
路丹望着深夜的黑,说:“没有人……你不要再说些假话来安慰我,我不相信。”
不管文俊怎么说,路丹的心情像死灰一样,心灰意冷。
文俊知道,是健一把路丹逼上了绝路。路丹性格刚烈,不吃文俊软的一套,只把文俊逼急了。文俊骂着说:“你不就是因为健一吗?健一不接受你的爱,还有我啊!”
路丹这块巨石终于被文俊的话语撬动了,她回过头来对着文俊说:“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爱谁,我自己清楚,我要的爱你给不了,文俊,对不起。”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爱上我,我苦追你三年,三年又三年,九年了,我的心里都是你的身影,我回来工作,是为了找你,我想说路丹,你嫁给我吧!”文俊情真意切地说。
此刻的楼下,已经站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街坊四邻知道楼上的身影是路丹,大家怕她做傻事,有几个常来往的亲朋好友,急得哭出来了。这时候,林健一和张海芬也赶到了。林健一在楼下使劲力气喊:“路丹,我是健一,千万别做傻事。”
张海芬拽住林健一的胳膊,往八楼阳台奔跑。
林健一歇斯底里地冲围观的人群叫嚷:“有没有报警?有没有?”林健一扯住一个陌生人的衣领,唾沫星子飞溅到别人脸上,结果招来别人骂他神经病。
张海芬看到林健一紧张路丹的样子,此刻像是明白了,她并不是林健一最在乎的人,林健一最在乎的人是路丹。情急万分,容不得半点差池,路丹很可能会因为这一点偏差的想法,断送了生命。
路丹的心还没有完全死去,林健一的关心是她的救命稻草、还魂之术,只要有林健一的存在,只要她耳边还能响起林健一的声音,她就知道她不应该了结自己的性命。她的爱是自私的,为了能和林健一在一起,她以死相逼,如果林健一来了,劝说她不要往下跳,她就不跳;但是林健一还是固执自己的见解,忠于他和张海芬的爱情;倘若林健一全然不顾她的情绪的话,她还是会选择往下跳的。她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她已经不能顾及太多太多的忧虑了。她在楼上和文俊对峙着,陷入僵局的境地,听到林健一的声音从楼下蹦起来,她的心脆弱了,立马瘫软了下去,倒在阳台边缘,再踏进几毫米,就是深不见底的死地。
楼下顿时一片哗然,人们以为路丹要往下跳。
文俊吓得浑身发抖肚子疼痛,他迅速跑过去想把路丹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路丹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她喊着说:“别过来,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文俊只好向后挪了几步,回到了最初站立的地方。
这时候,消防队的号角响起了,紧张的消防人员铺好安全气垫,以待路丹随时往下跳的可能,这一刻,所有人的眼睛盯死在八楼阳台上。
林健一和张海芬气喘吁吁终于上到了八楼阳台,终于看到了路丹。林健一想对路丹说点什么,只见彭文俊一个拳头抡向林健一眼前,林健一的破碎眼镜像花朵般灿烂。还没等林健一反应过来,彭文俊又一个拳头击向林健一的右脸颊。林健一恼了,豁出去了,顶住彭文俊推向墙角,两个人像狗打架般撕咬起来。
张海芬焦急说:“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彭文俊和林健一不听,非要分出胜负不可似的。
路丹扯破了嗓子大喊:“你们再打,我就真的往下跳了。”
林健一和彭文俊戛然停止手中没有规范的动作,但彭文俊嘴里还呢喃说:“这笔账,以后再跟你算。”
林健一已经没有心情理会彭文俊,他对路丹说:“路丹,千万不要做傻事,有什么事可以慢慢商量,你看我们都在这里呢!”
听到林健一磁性的嗓子关心她,无疑,她是高兴的,她嘴里却说:“你走,我不想见到你,你们都走。”
楼下传来消防队长的声音:“千万别轻生,想想你的朋友,想想你的父母……生命只有一次……”大街角落里,有一个壮汉唏嘘说:“要死赶紧跳,别浪费哥的宝贵时间。”
路丹见到林健一的时候,有意要从阳台上走下来;她骨子里要强,这样下来会很难堪,于是她就借助这个难堪的场面,问林健一是否会和她在一起。
林健一听到路丹的问话,首先他把眼光投向了张海芬。
张海芬似乎在告诉他:“别看我,救人要紧。”继而躲到楼梯口处。
彭文俊气愤地蹲下身子。
林健一说:“会,我会和你在一起,我们都会与你同在。”
路丹高兴而泣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回答,你知道这个答案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
有人欢喜,自然有人忧愁。当张海芬听到林健一回答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林健一和她之间的一切都是虚情假意;尽管林健一的本意是想把路丹从阳台上解救下来,但是张海芬就是这么想的。
一旁的彭文俊咬牙切齿,狠狠地捶砸地板。
趁路丹完全沉浸在情感的河流之际,消防队长一个冷不防成功地抓住了路丹,把路丹从死亡边缘救了回来。
楼下围观的人看到一幕惊心动魄的解救过程之后,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林健一瞧见消防队长已经抓住了路丹,他快马加鞭,三步并作两步跑至路丹跟前,路丹不顾一切地冲林健一的怀抱撞过去。林健一双手紧紧抱住路丹,嘴里不停说:“终于安全了……终于安全了。”
张海芬看到这幕现况,她很欣慰,于是一个人走下楼梯。
彭文俊强作欢颜,说:“没事了就好。”而后,他也伤心地离开八楼阳台。
人群散去,张海芬融入到人流中,不知去向。
林健一反应过来时,张海芬已经不知所向。这会儿是真的遭殃了,因为他彻底地伤了张海芬的心。
其实张海芬哪里也没有去,她回家了。
林健一回到家想告诉他当时的想法,张海芬说不用跟她解释,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就让这件事平静地过去吧!
彭文俊很伤心,离开了县城,孤身一人来到旱窝。看着一排排已经生根发芽的桉树,那是他最欣慰的事情,终于在这个世界上能留下一点属于他的东西。站在高处,往更远的地方想,杜氏家私企业终于有救了,他的使命也算完成了。
李晨凯打断了他的思绪。
李晨凯和林义东惺惺相惜。为了更好地陪林义东,他辞了企业的包装工作,提议说打杂桉树的点点滴滴,其余时间就搀扶林义东在林间走走……现在李晨凯正要卷起手袖施工,欣喜地看到彭文俊进山里来了,问:“文俊哥,你怎么进山里来了?”
彭文俊被李晨凯拉回到现实,说:“哦,晨凯,你来了?”
李晨凯听到语气不对劲,知道肯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文俊说:“晨凯啊,你想象一下,三年后这个地方会变成什么样子?”
“还真是无法想象。”晨凯提起锄头扛在肩上,说。
“你就憧憬一下前景呗!”
“密布成林。”
“还有呢?”
“还有就是……这些桉树可以卖很多钱。”
“呵呵,未来好像挺不错的。”
“未来是很美好的,我们都应该坚信。”
“可是我怎么好像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文俊哥。”
“哦……没……没事。”彭文俊蹒跚走了几步,倒在泥沼里,不省人事。
原来彭文俊已经几天没有入食了。
林铁生对彭文俊照顾有加,问:“近来和健一可好?”
文俊笑笑说:“好着哩!”
林铁生若有所思又问:“那个死小子的工作咋样了?”
文俊没有正面回答,倒是问:“健一没有告诉你吗?铁生叔。”
林铁生一下子懵了,不知道彭文俊说什么话,“啊?什么?”
彭文俊说:“哦……没有什么……他没有去路丹那里工作了,自己开店……生意马马虎虎过得去。”
林铁生拍岸说:“我就说这个死小子嘛,有那么好的老师不做,非要自己闯荡,好啊,现在看你咋办?”
失去的岂止是仅仅这些?很多东西都是想不到的。
“铁生叔,你不要想太多了,健一他明白。”彭文俊声音依然虚弱。
在水窝,为了好好弥补一下彭文俊虚弱的身子,李晨凯正在主张办一餐好吃的晚饭。义东满心欢喜,尽管看不见,但高兴的气氛他还是可以感受得到。水窝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热闹过了。
晚上,林铁生和彭文俊来到水窝,几个人围成一桌,高高兴兴吃起来……虽然是同一桌,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和烦恼。人到什么时候才会没有烦恼?人的烦恼完全是没有必要的,可以避免的,关键在于人们怎么看待这些烦恼。有人说过:人类的烦恼就像是,当你看到桌子上摆着一盘鸡的时候,想着为什么不给我一只鸭呢?
林健一很明显地感受到张海芬不再是以前那个张海芬了。
终于在这一天晚上,张海芬本不想戳破残留的美好,但有些东西必须挑明说。她心平气静说:“健一,我们离婚吧!”
“你……开玩笑……呵呵……”林健一傻呼呼说。
“不,我是认真的。”张海芬很平静,好像并不会因此而影响到心情。是的,这几天她深思熟虑过。当一个人考虑清楚放弃婚姻的时候,就不会再流连忘返,即使心里面很舍不得分开。
“不要开这种玩笑好不好?我们之间究竟怎么了?”林健一揪头发说。
“我们之间怎么了?只有你最清楚。我经过这几天的思考,我想得很清楚……知道我这几天为什么跟以往不一样吗?对,我就是想回到初恋的时候,祈求我们能不能重新来过?如果重新来过,那会怎么样?如今看来,我们真的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