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大家似乎都逛累了，没人说话，都在闭目养神。
阮玉反倒是兴致冲冲的，接过陆和平手里的，到处甩甩甩。
就是没有甩的老黑的身上，不过老黑也习惯了，自顾自地回大队去，它走这条路属于是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
纪文可能是在思考人生，都没有找阮玉说话了。
刁红梅看没人在意他们俩，悄悄把头靠在小军身上。
庄军卓还特地往前挡了挡，两人偷偷摸摸的，还怪有感觉的。
到了大队，其他人陆陆续续下车。
“陆爷爷，我帮你赶牛回去怎么样，卫生所离得还蛮近的。”阮玉跃跃欲试。
陆和平瞅了眼阮玉，又看了眼老搭档，老黑也很喜欢这丫头，应该能听她话吧？
陆和平没想到的是，何止是能听阮玉的话，简直是太能听她的话了。
“那你……试试？”陆和平下牛车，让位置给阮玉。
阮玉看了眼还没下车的纪文：“纪知青，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纪文的手抓着护栏，下意识紧了紧。
“好！”阮玉没用鞭子，反而伸手过去拍了拍老黑的屁股，“老黑，冲呀！”
“哞～坐好咯！”
老黑一改陆和平赶它懒散的样子，“哒哒哒”脚步逐渐加速。
阮玉也逐渐兴奋。
纪文脸色有些惊恐，这牛车不会散架吧？
这牛车看起来就不够结实的样子，之前是牛慢悠悠地走，还算平稳，现在上强度了，不知道能不能撑住。
陆和平傻眼了，他这老伙计上了些年纪，他赶都是慢慢悠悠的，给一鞭子走一会，这……
刚刚下了牛车的婶子们也傻眼了，要是以后都按这速度，一天岂不是能跑两趟县城？
不对不对，要是这么快，她们的老腰也顶不住。
不少人看向陆和平，“老陆啊，这老牛，哦不老黑，是你平时不想赶这么快吗？”
“是我的问题吗？明明是它不想走快。”陆和平一脸苦涩，眼巴巴看着跑得欢快的老黑。
“哟呼~”阮玉也是第一次在牛车上体验到了推背感，怪刺激的。
路过的队员看着他们大队一向老实的水牛，像个小狗似的撒欢起来。
“哈哈哈哈哈！”阮玉玩得开心。
映着晚霞的天空，牛车上扬着鞭子笑得明媚的少女，成为了队员眼中的一道风景，也成为了纪文记忆岁月流转中，不可磨灭的一段画面。
傍晚吹来的风，带到脸上传来阵阵痒意。
纪文下意识松了松抓紧的手，难得享受这一放松的时刻。
他在军区大院长大，从小承着家里的意志，一直武装强大自己，到了部队更是严格要求，没有放松的时刻。
接到要来这边帮忙的消息，以为又是一个神经紧绷的时刻，没想到还意外的放松。
至少这一刻是放松的。
牛车滚滚而过的声音传来，路过卫生所门口时，周振和白菜正好奇地探头看，祖孙俩的动作特别一致。
阮玉热情的打招呼，“嘿！师傅！还有我的小白菜！你们好哇！”
纪文在牛车上也笑出一口大白牙。
周振看着风一般的女子，有些失语。
“呜~呜呜呜~嘤嘤~”白菜有些着急，它已经一天没见到阮玉了，小腿倒腾着就追了上来。
老黑毕竟是老牛了，难得放肆一回，也没跑多久就渐渐停下。
阮玉也玩开心了，跳下车摸摸老黑的大脑袋和大角，“辛苦你啦~”
“哞~跑得真畅快，这辈子估计也就跑这一次了。”
“怎么会呢，你还有那么长的时间。”
阮玉和老黑水润的眼睛对视着，都说牛的眼睛是最纯粹的，这一下阮玉都差点遭不住。
恰巧这时，白菜追上来了，一直围在阮玉脚边打转。
阮玉只好把它抱起来，再摸摸老黑的脖子，“不会的，你会有自由的那一天的。”
老黑没在说话，或许它也知道自己的使命和命运，泛着水光的眼睛里有着阮玉看不懂的深邃。
老黑兴奋有些跑过头了，陆和平就在牛棚不远处等着他们，见状过来牵住缰绳。
“老伙计，回去喽！”陆和平牵住老黑。
老黑又恢复到往常沉稳的状态，一步一步，坚定的往前走着。
嗯……
阮玉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陆爷爷，你说，大队能把老黑卖掉不？”
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阮玉还是想试试。
陆和平失笑摇头，似乎在笑阮玉年纪小天真，“小玉，这牛可是大队的宝贝，我们大队不一定每次都能借到公社的铁牛，平常干活就全靠它了。”
说着，陆和平还心疼地摸了摸老黑的身子，“啪”老黑的尾巴打到他的手上。
铁牛，也就是拖拉机。
似乎是看穿阮玉的想法，陆和平安慰道：“小玉，老黑在大队吃好喝好，平时还有人照顾，但它是牛，生来就是要干活的，你放心，要是有人对它不好，整个大队都饶不了他！”
阮玉抿抿嘴，很想反驳，没有什么生来就是定死了，也有牛可以不干活。
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别说这个年代了，现代养牛除了食用，也是要干活的。
陆和平心疼老黑吗？
肯定是心疼的，但他的心疼是在比如秋收农忙，老黑干完活后给它补充营养，而不是不用它干活。
阮玉陪着陆和平，跟着他到牛棚把牛牵进去。
阮玉又看到了住在牛棚里的人，瘦骨嶙峋的老人和小孩。
但牛棚里却干干净净，异味肯定是有的，但清理过也没有那么夸张，老黑住得还算不错。
“老黑，我走了哦！”阮玉和老黑打招呼。
老黑回应了声悠长的：“哞——”
陆和平叹了口气，“你这丫头，倒是招这些畜生喜欢，我和这老黑那么久了，都不见得到什么回应。”
阮玉捂嘴偷笑：“陆爷爷，你和它搭档那么久了，太熟啦！”
“去去去，你这丫头，还不带着你的小狗回去。”
陆和平知道，但不好意思当着阮玉的面承认他吃醋了，匆匆走掉，他还要拿点草料来喂老黑呢！刚刚跑那一阵估计消耗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