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卿勒住缰绳,马速度放缓。
扭头一看,沈宁惊慌不已扯紧缰绳与他速度持平,半个身子都快掉下马了,还朝他笑。
他眉宇微深,一双眸子晦暗不明:“你不是要坐马车吗?”
她笑的无害:“马车空间狭小,我就不和大公子挤了。”
她换了称呼,并未称夫君,谢砚卿抬眸看她,想起她昨夜说的那句:“我和你兄长并非你想的那种关系。”
不是那种关系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们是假夫妻?
可谢砚安口口声声说他们拜了天地,又不像做假。
见他敛眉不语,沈宁便猜到他在想什么,开口解释:“谢晏,我从始至终喜欢的只有你。至于你兄长,其实……”
她垂眸,唇瓣嗫嚅了下:“其实是我把他认作了你,阴差阳错才与他拜了堂,根本做不得数。”她盈盈眸子对上他:“但你兄长说他母亲逼他成亲,让我假扮他夫人帮他应付过去。我当时并不知他是你兄长,就想让他帮我找你,这才答应了他。”
她表情诚恳而又认真:“我知道当初诈死骗你是我不对,可也是因为……”她咬紧唇瓣,内心似有些挣扎,最后鼓足勇气说了出来:“因为我以前被男子骗过,根本不信有人会真心待我。加上你长得那么好看,又是富商之子,我怕跟你去了京城你喜新厌旧,有一天会抛弃我。”
说到这,她眼中已沁了泪,看着好不惹人怜爱,像极了两年前在临水村时的那副姿态。
谢砚卿一双冷沉眸子定定看着她,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几分破绽来。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同样的招数他可不会再上当。
他唇间牵起讥笑:“两年不见,你演戏本事倒是见长,我兄长就是这样被你骗的?”
沈宁一怔,心想他这人还真是油盐不进。
一缕发丝被风吹到唇角,她抬手拨开,语气显得很是苍白无力:“谢晏,该解释的我都解释了,你不信便罢了。”她别过脸,眼中是隐忍的泪花:“是我活该放不下你,明知你会恨我,还是不顾安危千里迢迢去京城找你。我想若是找到你,远远看上你一眼就心满意足了,却不想你如此厌恶我。”
她声音带了哭腔:“既然已经见到你,该解释的我也解释了,你要是厌憎我,那我以后就不出现在你面前好了。”
说罢她双腿夹紧马腹,不管不顾走了。
谢砚卿垂下眼帘,攥缰绳的手紧了紧,一时间心绪复杂。
却听沈宁惊惶声传来,他猛的抬头看去,她骑的马失控带着她横冲直撞,眼看人就要被甩下马背。
他心一紧,想都没想便凌空跃起在马背上借力朝她飞去,在她坠下瞬间,他伸出长臂将她拦腰抱起扯回了马背上。
声音发颤问:“没事吧?”
沈宁背对着他,双肩抖动道:“……我、我没事。”
“不会骑马就别逞强。”
女子纤薄身子在他怀中瑟瑟发抖,显然是吓坏了,他心一软,语气温和了几分:“我送你回马车。”
沈宁直摇头:“我不要。”
“我只想和你待在一起。”
谢砚卿:“……我们现在是叔嫂。”
他是在提醒她注意身份。
“谢晏,你还是不信我?”她语带哽咽,听起来很是难过。
两人贴的近,她身上若有似无幽香直往他鼻尖钻,他眸光微暗。
“罢了,他们跟上来还有段时间,我们下马等着。”
他可以不顾自己名声,但不能不顾及她。
就算她与谢砚安是假夫妻,但在外人看来并不是。
“你就那么想我和你兄长单独相处?”她问。
明明一开始不让她坐马车的人是他,现在又非要让她坐马车,真是自相矛盾的男人。
身后男子并未答她话,勒住缰绳后翻身下马,将她从马背上抱下去。
幽幽吐出一句:“不想。”
沈宁心中一喜,一头栽进他怀中:“谢晏,你还是在意我的,对吗?”
这娇滴滴语气令她自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为了解蛊毒,她也是拼了。
感受腰上那双柔软手臂传来的温度,谢砚卿怔在原地。
明明想推开她,可手就是不听使唤,身体更是没骨气贪恋那抹温柔。
听到马蹄声,他神情一凛:“松开。”
“我松开就代表你原谅我了。”她耍赖。
懒得和她掰扯,谢砚卿直接扯开她手推开她:“站好。”
沈宁不想惹恼他,乖乖站在一旁。
等谢砚安一行人到了,她自觉上了马车。
“沈姑娘,你不是骑马吗,怎么又回来了?”谢砚安疑惑。
沈宁笑了笑:“还是坐马车舒服。”
他若有所思点点头,没有多问。
——
一路颠簸,马车在豪华气派的府邸门前停下。
沈宁跟着谢砚安下车,看到匾额上写着谢府两个鎏金大字。
谢砚安眉眼柔缓道:“进去吧。”
她颔首,一扭头视线便与谢砚卿直直对上。
他紧绷着一张脸,眸光幽暗错开她视线走了进去。
她被安排住在梧桐院,伺候她的丫鬟叫夏知,另有几名洒扫下人。
院子清幽雅静,布置陈设居然无比契合她喜好。
“大夫人,以后你的日常起居就由奴婢伺候了,有什么事你随时吩咐奴婢。”夏知长了张讨喜的圆脸,人瞧着也机灵。
沈宁从院中秋千上收回目光,问她:“这院子以前谁住过?”
夏知恭敬道:“回大夫人,这院子没住过人。”
没住过人?
许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夏知解释:“这院子是二公子两年前从青州回来后让人打扫布置的,一直空置着,确实没住过人。”
沈宁纤细好看的眉微拧。
难怪一切陈设都符合她喜好,分明就是谢砚卿按照她喜好来布置的。
莫名的,她心底划过一丝感动,也只限于感动。
逡巡一圈,她好奇问:“府中都不养花吗?”
她一路走来没有看见一盆花,就连这院中也没有。
一般大户人家不都养花当做装饰吗?
这谢府未免也太单调了。
“这个……奴婢也不知怎么回答大夫人,原本一直都有的,但两个月前二公子去了一趟青州,回来就命人将所有花都撤了,还说以后府中不能有任何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