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荣桂出来的时候,看到小满和姜小月在聊天,虽然她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但看他们的表情应该很融洽,这让她感到欣慰。她觉得生活似乎恢复了平静,她的内心也平静了许多。现在,她除了忙着做一大家子的饭菜外,心里就盘算着两件事,一件是姜小月的婚事,一件是郭承欢的肚子。
郭承欢坚持不回家吃饭,她说,家里人多,做饭辛苦,少两个人会轻松点的。再说,她店里忙,吃饭又不能正点。其实,她考虑更多的是高胜辉在她家吃饭会不自在,还有,她想享受两人独处的时间。
但是,做父母牵挂更多的永远是不在身边的那个孩子。
田荣桂总觉得郭承欢辛苦,又节俭,所以,做什么好吃的都要想着给她送点去。这一天,她炖了乌骨鸡汤,吃完饭,收拾妥当,就拎着保温桶给郭承欢送汤去。
姜小月正推着自行车要走,她要她坐在自行车后面,她送她过去。她说天热带个人骑车一会就要出汗,上课的时候静下来吹了风容易着凉,问她如果来得及就和她一起走走,顺便去大姐的店里看看。
姜小月同意了。
母女俩并肩走在街上,温暖的阳光毫不吝啬地包围着她们,让人不知不觉地由内而外地产生幸福感来。田荣桂觉得人生已经了无遗憾,所有的缺憾都因为女儿的失而复得而抵消了。姜小月也觉得很幸福,心底残存的那点抵御外侵的坚冰已经完全融化,温暖、幸福、踏实是她此时最真实的感触,这么长时间以来心无所依的孤独已经离她而去。她想,这应该是在天国的父母对自己的佑护,是他们在引导着她一步步走向另一个幸福的堤岸而没有任由她沉沦下去。
母女俩不说话,偶然互相看对方一眼,此时此刻,她们都能明白彼此。
郭承欢看到母亲和姜小月一起过来,忙笑着迎到门口,吩咐徒弟泡茶。
田荣桂说:“你别忙了,我们都刚吃过饭,给你送汤的,快坐下喝,一会冷了。”
小徒弟端上两杯茶,抢着说:“姐夫刚走,也是送汤来的。”
田荣桂问:“刚吃饭?”
“不是。他怕我饿,先送饭来的,又回去拿汤的。”
“那他自己呢?”
“一起在店里吃的。”
“我说让你们回家吃,偏不听,他中午这点时间跑来跑去不累啊?”
“姐和姐夫是新婚,累什么啊?姐夫烧什么姐都说好吃。阿姨,我告诉你,姐夫烧的菜可难吃了。”小徒弟抢着说。
“话多,去把包子店老板娘的衣服送去!小月,喝茶。”
“嗯。”姜小月扭头看着小徒弟的背影,思绪有些涣散,她的脑海里竟然出现了高胜辉急匆匆骑着自行车的身影,还有石磊,他应该对郭婷婷也是这么的体贴吧。她这样一想,就想起了常胜,这个家伙怎么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她生病的那段时间,他表现出的种种好意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的是对自己无意只是为了郭婷婷?还是自己说的那句话伤害了他?她最近常常想起这个家伙,特别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不清楚是对他有了好感,还是自己太寂寞了?她想,自己应该是有点喜欢这个家伙了,不然,为什么总是想他,总是希望在某个路口遇见他呢?她见郭承欢看着自己,赶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小月,我给你织了件衣服,来,试试。”
“不用。”
“织好了,还没缝,我看看大小再缝。”
“试试,你大姐的手艺不错。”田荣桂附和道。
姜小月半推半就地去了试衣间,她脱了外套,套上那件玫瑰紫的毛衣。毛衣是一字领,小蝙蝠袖,两边的接缝用线随意缝了几针。她对着镜子看了看,衣服很适合她,紫色衬托出她白皙的皮肤更加的健康,样式让她消瘦的身形看上去丰满了许多。
“小月,出来让我看看大小。”郭承欢在外面喊道。
郭承欢围着姜小月转了一圈,说:“大小正好,我还担心大了呢。妈,你看怎么样?”
“蛮好的。小月,你大姐的眼光一直不错。”
“我缝好就给你送去,天还不太热,还能赶着穿几回。”
“你忙,我自己来拿。”
“也行,我晚上九点关门,随时过来。今天晚上就过来吧。”
“不用这么赶的。”
“想让你早点穿上。”
“谢谢……姐。”
“傻,还跟我说谢。”郭承欢拉着姜小月坐下。
姜小月的那声姐虽然叫的很轻,但田荣桂还是听到了,她心里很是喜悦,她说:“小月,你先去上课,衣服我等会带回家,你晚上就可以穿了。”
田荣桂看着姜小月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泪水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妈,你就放宽心吧,小月已经回家了,慢慢都会好的,我们终究是一家人。”
“不是,我是高兴,看到你们姐妹这么好。欢欢,妈谢谢你!”
“妈,你真是的。”郭承欢坐到缝纫机边上开始缝毛衣。
“你和婷婷我不烦神了,小月应该也能找个好对象,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庆庆了,那块石头回来还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来。”
“妈,只要庆庆愿意,你和爸就成全他们一家团圆吧。”
“谁知道那块石头怎么想?庆庆毕竟和小满正式结过婚。”
“说清楚不就行了,再说,满意可是他的亲骨肉,他感激还来不及,还能怎么样?”
“谁知道呢?两个人脾气都不好,小满又住在家里。”
“妈,放心吧,他出来也三十岁的人了,坐几年牢,脾气磨也要磨好些了。”
“但愿像你说的那样。那个小丫头送个衣服怎么送这么长时间?”
“趁机出去玩了,正是好玩的年纪。”
“她多大了?”
“虚岁才十九岁。”
“这么小啊。”
“妈,你想什么呢?不行,这丫头不行,玩心重,心眼又活络,她哪能看上小满?”
“我只是瞎想想。”
“让大舅妈在乡下看看,找个老实本分的,能和小满踏踏实实过日子的。”
“哎。你怎么样?上次满意过生日我看你好像不舒服,人多我没敢问。”
“没有,那个已经来了。妈,别担心,不会这么快的。”她轻松地笑着说。不过,她心里是有些失望,她很想是真的怀孕了。
“我不担心,我担心什么啊?我问问,是不会这么快的。”田荣桂也故作轻松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