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凡虽然不知道李酒罐前来的目的,但是了解师傅的性格,首先考虑到自己所做的事情,虽然没有违背良心,但是属于强取豪夺,对于传统观念极强的李酒罐来说,是绝对不允许的事情。
不敢直接去见李酒罐,他就想到拿汪文羽当挡箭牌,赶紧让她到厚街与自己会合,一起回到白沙。
小两口还考虑到,租的住房太奢华,容易被李酒罐看出端倪,计划先带他去饺子馆,让嘴甜的黄桂花缠着拖延时间,临时去租间破旧的房子应付他。
唯一没有考虑到大哥大也是奢侈的标志。
李酒罐是文盲大老粗,性格又特别率直,根本没有考虑到注意场合,只是看到蒋凡手里的大哥大就来气,忍不住大声训斥起来。
隔壁发廊的阿雪刚来开店,看到穿得破破烂烂的老头敢训斥蒋凡。
心里好奇,这个老头到底是谁,这样训斥蒋凡,他都不敢吱声。
李酒罐看到蒋凡默不作声,继续道:“我还真信了文羽这妮子的话,以为你在这里特别节约,省吃俭用给我寄三百元。
没想到你已经成为款爷,兜里有几个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舍得买这么贵重的东西。”
正在这个时候,郝梦的电话又不合适宜地打来。
汪文羽挂上电话,看到蒋凡可怜巴巴的样子,还是不忍心,替他申辩道:“老头,我没有偏袒,他真的很节约,不信你可以去问水果店的两个妹妹。”
以前她见过李酒罐两次,上次回北京,是以蒋凡女朋友的身份正式拜访。
李酒馆知道汪文羽的身份,看到她这次回来,跟随蒋凡一样称呼自己为李老头,这样的称呼看似不礼貌,却是最亲切的称呼。
李酒馆就恨不得把她供起来,生怕得罪她,徒弟与自己一样成为光棍。
看到汪文羽十分宠溺蒋凡,李酒罐故作生气地白了她一眼,声音却柔和下来道:“这小子以前倒是挺老实,现在已经变滑头了,写信问他从事什么工作,他一直谎称说是做保安。
你不能再惯着他,否则以后会无法无天。”
李酒罐虽然年龄已经老了,但是一直生活在底层,就不是一个会伪装的人,口是心非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滑稽,有些看热闹的人忍不住哄笑起来。
蒋凡不想这些人嘲笑自己的师傅,对着人群大声道:“有什么好笑的,你们没有挨过父母训斥吗?”
李酒罐生气地一脚把他从水果店门口踹到商业街上,然后指着他质问道:“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是不是从来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里吧?”
汪文羽看到自己刚替蒋凡解了围,他的贱嘴又开始惹事,无奈地摇了摇头,赶紧拉住李酒罐道:“老头,别气坏了身体,先坐着喝杯茶。
训斥了这么久,还施展了腿功已经够了,他这么大的人,还是给他一点面子。”
蒋凡看到李酒罐坐下,才敢站起身来,尴尬地扣了扣后脑勺,来到他身边轻声道:“老头,吃饭了吗?”
李酒罐昨天深夜就到了广州,被大巴车卖了七八次猪仔才来到白沙,肚子里早已空空如也。
听到蒋凡这么问,条件反射地摸了一下肚子道:“随便给我买点吃的,只要能吃饱就行。”
蒋凡接茬道:“现在还是上午,要不要喝点早酒。”
李酒罐舔了舔舌头,犹豫了一下道:“算了,吃完饭我自个出去转转,你们都别跟着我。”
蒋凡不敢违抗他的话,乖乖跑到对面的汇丰餐馆给他买炒米粉。
汪文羽这次从北京去四川的时候,专门找过李酒罐,说想带他到东莞玩一玩。
李酒罐也想念蒋凡,只是舍不得花钱没有同意。
现在忽然来东莞,汪文羽心里已经十分疑惑,听到他说吃完饭就要自个去逛,加深了猜疑道:“老头,这么久没有看到蒋凡,你肯定想他,为什么要一个去逛街,是不是有事?”
李酒罐慎了一下道:“能有什么事情,我是听说东莞这里十分繁华,所以想见见世面。”
汪文羽从李酒罐突变的神情中确信,他真是有事才来东莞,揭露道:“你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还不要我们陪同,肯定是有事。”
她知道蒋凡在李酒罐心里的分量,现在前来,除了管教了一下蒋凡,没有多少喜悦。
汪文羽开始猜测,到底什么事情在李酒罐心里比蒋凡还重要。
李酒罐看到汪文羽一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样子,害怕露馅,起身道:“我去看看凡儿给我买的什么吃的。”
汪文羽听到李酒罐又亲切地称呼起蒋凡为凡儿,接茬道:“既然你还心痛他,为什么不让他陪着你四处逛逛?”
李酒罐假装生气道:“我现在看到他就来气,还是不见为好。”
汪文羽锲而不舍道:“你看他来气,我陪你总行了吧。”
她这样做不单是为了好奇心,最大原因是知道李酒罐善良,遇到难事都喜欢自己扛着。
李酒罐没有再回话,而是跨过马路来到汇丰餐馆,看到蒋凡在发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妮子热情过头了,我有点怕她。
饭好了我就在这里吃,你们不用管我,晚上回来,我们两爷子好好喝几杯。”
在北京时,蒋凡也没少挨揍,都是习武时达不到李酒罐的要求,生活上他不会这样。
刚才自己只是对看热闹的人说话声音大了点,李酒罐就动脚,可以确定他心里很烦躁。
蒋凡发呆就是在猜测师傅忽然前来的原因。
忽然想到,李酒罐在东莞除了自己,还有没有见过面的师兄,看到他忽然对自己亲切起来。
蒋凡壮起胆子道:“老头,你来这里,是不是为了找师兄。”
李酒罐想到小两口这么关心自己,前来的目的已经很难瞒得住了。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避重就轻道:“他外出几年了,只给我写过一封信,我不怪他。
可他已经半年没有与家人联系,他的母亲很担心,让我过来找他。”
蒋凡听到这话,就知道师傅还有事情隐瞒自己,在他一再追问下,李酒罐道出自己的陈年旧情。
李酒罐早年漂泊到北京,并不是纯粹为了讨生活,而是为了一个女人的名节,这个女人就是师兄李海勇的母亲李秋菊。
李秋菊是村里一枝花,但是命途多舛,不满十九岁结婚,二十二丧夫,夫家把丧子之痛怪罪到她身上。
她带着一岁的儿子回到娘家,又被村里人称之为扫把星,还被一些好色之徒惦记。
李酒罐经常帮助她解围、干农活,还传授李海勇武术,接触中两人慢慢产生了感情。
他比李秋菊大十几岁,按辈分是李秋菊出了五服的叔伯,在医学上不属于近亲,但是在世俗人的眼里,就是违背伦理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