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庭在皇宫里陪了皇帝一天,傍晚时才出宫。
他一出宫门,至明就神色严肃地来禀报,“王爷,卫公子被抓了。”
韩庭顿住脚步,“什么?他不是在王府吗?怎么会被抓?被谁抓了?”
这家伙,跟他刑狱是有多大的渊源?三天两头地就要进去一趟!
“皇帝。”至明看着韩庭紧蹙的眉,“因革新派一事,来人是吴侍郎的侍卫,他说新派全下狱了。”
韩庭听完心下稍安。
皇帝刚刚才跟他说了,他还以为皇帝前脚将他召进宫,后脚被到王府去抓人,居心叵测。
既是吴随明主的事,下的又是刑狱,那便是巧合了。
不是单单冲着文隐去的就行。
刑狱如今掌在他手里呢。
韩庭吩咐道,“你去刑狱安排下,将他接到暗室去。”
“早就叮嘱上了,就是不说,吴侍郎也知晓该怎么做的。”
“嗯,先都关着吧,暂时只能先让他在里面待着了。”
***
此时,刑狱里。
吴随明看着卫思易,扶额道,“我说卫御侍,你怎么又大驾光临我们刑狱?可别住上瘾了啊?”
卫思易连连摆手,道,“那肯定不会,吴侍郎放心,能出去的话我肯定不赖在这里。”
吴随明朝小吏接过钥匙,打开了牢门,请卫思易进去后,真心诚意道,“但愿你早点出去,不然我们这颗头颅得时刻别在裤腰带上。”
“不至于,”卫思易笑道,“能出去的话,我必不让吴侍郎忧心。”
“那我就祈祷卫御侍尽早出去了。”吴随明说完还做了个很虔诚的合十祈拜。
不止吴随明想让卫思易出狱,外头有的是人为此次卫思易的处境感到担忧。
此时,杏花山上。
“先生!……”何虚习急匆匆地跑上山,“先生!……大事不好了!先生!”
先生放下手中的铁锹,背对着夕阳抬头看他,“牧君,何事如此惊慌?”
何虚习喘着气,“文隐……文隐被抓进刑狱了!”
“怎么回事?!”林知瞳孔微震地问。
“新派,新派挖了皇家祖陵,还有那个韩持莫名其妙地死了,旧派颐指气使,指责新派,皇帝盛怒,直接将新派全派下了狱!文隐……文隐也进了刑狱。先生,这可怎么办啊!”
何虚习说话间,何复辉和何世怀也已经来了,何复辉上气不接下气了,还是焦急地说,“皇帝这次是要釜底抽薪了!”
先生迎着风站,大脑光速运转后,说,“如此自断根基,无异于自掘坟墓。”
“皇帝说到底亦是守旧礼之人,先前为了揽权,弄出这么一个新派来,如今他已大权在握,做出这种过河拆桥之事,实属正常,”何虚习问,“但依先生之言,是这新派成了他的根基了,虚习求教,先生所言何意?”
“几年光阴,如日中天的新派就败的一塌糊涂了,”林知轻声道,“有用则宠信扶持,无用则赶尽杀绝,这样的君主,你说说,往后还需要揽权时,有谁还愿意任他驱使?”
“先生高见,”何虚习道,“皇帝越是反复无常,人心越难集聚,如此对我们越是有利。”
“倒是他们自己,储君已死,韩氏云朝看来是没什么寿数的。”何复辉冷冰冰地说着。
何世坏则是“哼”了一声,道,“谋逆夺来的大位,他们怕是无福消受!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做谋朝篡位这种损阴德的事!活该他们倒霉!”
这话虽没毛病,但骂得有些难听了,何虚习道,“那是祖辈做的错事,你嘴下也留点德吧。”
“哎,大哥,要我说啊,三弟也没说错,你想想,皇帝子嗣凋零也就算了,独子还早殁,搞得现在连个继位人都没有。”
何复辉一手揽过何世怀的肩膀,哥俩好似的。
在一致对外这件事情上,兄弟几人均能肝脑涂地。
何虚习看着他们摇了摇头,又对林知道,“还有一事……”
“牧君但说无妨。”
“我听闻,在韩氏龙脉陵里挖出了……先皇的玉玺,”何虚习顿了一下,似在想措辞,才说,“皇姨丈的玉玺。”
林知定然看着他,惊疑道,“我父皇……我父皇的玉玺?”
何虚习点点头,“先生莫急,还只是听闻而已,说不定是三人成虎呢!”
“此事、如今是云朝,此事必不会只是空穴来风。”
林知在田垄间踱步,忽然一拍手,道,“不行,我得去帝京一趟。”
***
此时,杨府内。
杨扬清正在书案后写折子。
底下人获准进来禀报,“大人,北城城主曾永忠在密查小太子一事。”
杨扬清闻言放下笔,疑问不已,“北城城主?曾家?我与此人素不相识,他为何插手此事?”
自当年嘉云帝韩奕夺位成功后,曾家被明升暗贬,官职越来越大,但实权越来越小。曾家也慢慢淡出人们的视线。所以新晋的进士官员不知道也很正常。
郑黎桢摸了摸头,道,“杨兄都不知,那小弟更是疑惑了。”
杨扬清想了想自己的计划,唯一的漏洞,只怕在梁漫漫那边。
这个女人要是被查出来,也不知道会不会供出自己。
杨扬清悄然握起了拳头,现在还不能和她闹掰了,后续还有好多环节需要用到她。
而曾永忠暗中密查此事,逼得自己又不得不再作打算。
“此事我知道了,你先把此信交给易衣阁的掌柜。”
“是。”
杨扬清要联络新派宵小之徒,重新干一票大的。魏遇飞倒台了,可不代表新派就没人了。
做好布局后,杨扬清起身进宫去了。
此时,储秀宫里。
梁漫漫烧了一封信,然后命人摆上晚膳,便翘首以盼等着皇帝临幸。
翠香小声说,“娘娘,您都站了这么久了,要不进去坐一会儿吧。”
梁漫漫问,“皇上呢?”
翠香小心地观望着她的脸色,答道,“奴婢刚刚打听到,皇上还在和杨大人谈政事。”
梁漫漫撇了撇嘴,不耐烦嘀咕道,“真是的!既然让我吹枕头风了,他还要缠着不让皇上来。”
“娘娘……”翠香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梁漫漫摆了摆手,“算了,本宫自个儿寻去吧。”
翠香扶着梁漫漫到宣政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