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来的是探查外围的那队,查理风尘仆仆地从马上下来,来不及梳洗就敲响了希伯来的房门:
“报告殿下,八个城镇彼此之间都有叛军守着要道和城门,但人数数量并不多,看起来都是平民老百姓,没有接受过系统的训练。”
“在靠近阿尔山的南麓附近,地面上有水源存在的痕迹,但现在已经干涸,不排除有地下水的可能性。”
这都算是好消息,士气大振。
而混入城内打探情报的那一队人则要晚些,是在第二日的下午快傍晚的时分,才回到客栈。
一队人脸色都不好看,像是经历了什么残酷的事情,认真清洗后才出现在希伯来面前。
屋里点着几盏烛火,威尔的湿发还在往下滴水,整个人丧得像个落水小狗。
“报告殿下,大多数的难民都已经分流至其他的几个没有受灾的城镇,八镇中仅留有少部分的老弱病残和叛军。”
“但城内现在已有瘟疫,传播速度很快,叛军他们手里应该是没有多少药,所以并不给平民医治。”
“整个城,除了尸体就是等死的人,简直是人间炼狱。”
此话一出,房间里的众人都脸色骤变,陷入沉思。
虽然之前有传闻这些城镇有瘟疫的情况存在,但没有想到发展这么迅速,在他们到达之前病毒已经变种过几轮,现在已经完全不是普通的药可以控制的。
威尔和一部分士兵曾亲眼见过那样的人间惨剧,所留下的心理阴影是暂时无法磨灭的。
他看着希伯来,面色苍白,眼底隐隐有泪光,说:
“殿下,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此行出来我们带了草药,但是数量可能不够。”
希伯来沉吟片刻,“先把队伍里面的药师喊过来,我们再从长计议。”
不多时,一个清瘦矮小的中年男人抱着药箱跌跌撞撞的进来,头发油腻,衣领黢黑,指甲缝里乌漆麻黑的。
在场的几人同时都皱起眉头,只因光看他邋遢的外表,其实很难和医师联系在一起。
这一路走来,希伯来对他的印象不深,此时也看不出喜怒,只是问他:
“看着面生,以前你在王宫里负责谁的健康护理?”
那男人恭敬的跪拜,答道:“见过公主殿下,小人名叫费南,在王宫里和同僚们一起负责国王陛下的健康维护。”
希伯来撑着下巴“哦”了一声:“现在北方八镇中有瘟疫横行,你可有什么应对方案?”
费南开始吞吞吐吐:“呃,这个嘛,可以采用放血疗法,只要放干净这些平民被污染的血液应该就能使他们恢复健康……”
他说着从包里拿出了治疗工具——锤子,尖锐的杵子,和类似开瓶器的铁制工具,上面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虞棠枝瞪大了眼睛,真是长见识了,被中古欧洲的黑暗医疗手段彻底震撼到了,这简直就是男女老少都得死。
希伯来又“哦”了一声:“那你现在演示一下。”
费南:“啊,现在吗?”
他摸了一把额头上滚落的汗珠,找到一个不错的推辞:
“公主殿下,不是我不愿意,演示需要有患者,现在这里也没有患者啊。”
希伯来继续“哦”了一声,环顾四周,视线在众人面上一一划过,又落回到费南身上,淡淡的说:
“就你自己吧。”
费南惊得把东西都掉地上了,叮呤咣啷的响,声音颤抖着:
“公,公主殿下别开玩笑了,这我怎么演示……”
这次希伯来沉下脸来,无形的威压铺天盖地向他压去。
很快费南就顶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豆大的汗珠如雨滚落,叫喊道:
“公主殿下饶命啊,我,我不是医师,有人花了一兜金币让我假扮混进队伍里跟着出发,我其实就是个捕鱼的,不该受金钱诱惑并不是有意期满,求您宽恕于我,求求了!”
威尔被气得跳脚,一脚踹翻他狠踩住肩膀,厉声逼问道:
“是谁派你来的,快说!”
费南趴在地上苦叫连连,不住的求饶:
“饶了我吧,我什么也没做,只是一个普通的渔民,不该贪图钱财,上有老下有小可怜啊,诶呀诶呀求求了!”
这老东西表面老实,其实内里滑头,窝囊话说了一大堆就是不说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威尔正准备再踹几脚的时候,被一只素手拦住了。
原本站在希伯来身后的虞棠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下来,拾起地上散落的“医用器械”在手里把玩,特别是那个类似开瓶器的东西似乎引起了她的兴趣。
“公主殿下,这个东西我还是第一次见,可以拿来玩玩吗?”
身居高位的银发公主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闻言视线慢慢扫过她手里的“开瓶器”,淡淡地颔首同意。
“谢殿下~”少女用铁杵敲了敲“开瓶器”,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绕着费南边走边敲。
“当、当、当……”
众人很快发现,她每敲一下,费南就缩一下脖子。越来越快,越来越用力的敲击声似索命的厉鬼追赶在他身后,费南心里七上八下的,心跳就快爆棚!
突然,敲击声停止了!
费南的心脏也随之轮空,一口气噎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像空中的铅球经过一个抛物线才能坠地。
他粗粗地喘了一口气,气息终于有些顺畅的时候,却突然头皮一凉,被重重放上了什么东西。
耳边,少女如恶魔低吟的声音响起,带着三分天真和七分残忍:
“我好像知道这东西怎么用了,在头皮上固定然后拧动中间的螺丝就能钻开头骨啦!”
“我试试哈,希望你不要介意~”
费南顿时被吓得屁滚尿流,后腿猛蹬想脱离控制,但威尔一脚就把人狠狠踩在地上再也动弹不了半分。
现在他就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开瓢。
眼看着恶魔女仆追上来又把开颅器按在他头上,费南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撕心裂肺地喊道:
“我说,让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