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颖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她曾经在医疗部工作。”
沈昀骞说到这里，朝裴辰挑了挑眉。
这时裴辰才意识到，原来沈昀骞似乎是在套他的话。
也是，自己一上来就急匆匆地提问，只怕她不会对自己说实话。
果然，在沈昀骞的眼神示意下，江颖开始解释。
“是的，我在程家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为沈先生服务。”
裴辰继续追问：“看你年纪不大的样子，医疗部到底是做什么的？”
江颖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医疗部主要是负责手术、抽血进行研究的，但我也不算什么重要人物，只是每个月负责采血。”
裴辰从上到下扫了她一眼，“难道你还会抽别人的血吗？”
他微眯着双眼，好像发现了重要的线索，微微挺直了背脊，眼前的江颖仿佛是他刚刚立下的小功劳。
江颖一脸困惑地摇头，“不是的，我是提供血液的。”
说着，她伸出胳膊，细弱的手腕处，在灯光照耀下显现出很多银白色的、几乎要消失不见的针孔痕迹。
裴辰的眼神立刻变得柔和了些，“你不是程家的人吗？为什么还得自己献血呢？”
他知道这事儿不对劲儿，因为江颖在那里就像是等待屠宰的小羊一样，完全没有自己的地位可言。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江颖确实不明白，因为在她的认知里没有“同是一家就不需要努力”的道理。
反而她的亲人程娟总是对她强调，身为她的家人必须更加努力表现好，绝不能给她抹黑。
沈昀骞看着江颖的手腕，眼底泛起了一点波澜。
或许想到了一些让人怜悯的事情，少见地问出口：“从多大开始这样子的？”
江颖摇了摇头，“大概从我能记得事情起，每个月都会进行一次。每次都得吃好多补品来恢复体力，等到养好了身体，下个月又要开始了。”
沈昀骞的目光慢慢从江颖的手臂转移到她脸上。
早知道江颖做过这样的事，却没料想到这种待遇竟然从小就这样执行，程家对人的残酷远超他的想象。
转过头来，他对裴辰说：“莫雨微经常造访程家医院部门。”
裴辰顿时明白了话外之意。
“看样子，莫家跟程家关系匪浅啊。”
说完这句后，他用比较温和的声音对江颖说道：“江小姐，也许我有点儿冒昧，请问您能否分享一下关于程家的故事给我听听？”
听到这样的话后，江颖不由得望向了沈昀骞，像是在征求对方意见。
看到沈昀骞轻轻点头表示同意，她才回答说：“好的。”
……
她并不在乎裴辰究竟是何身份。
在江颖心中，一直觉得裴辰不满的原因只是因为她住在沈昀骞这里让他感到厌恶罢了。
因此，在讲述自己的经历时，并没有什么需要刻意隐瞒的内容。
“小时候我在医疗室度过了大部分时光，随着年龄增长些，表姐就把我接到了她们住的地方生活。平时除了学习课程之外，还接受过许多关于如何讨人欢心的教育……”
江颖只是简略地提到了这些事实，但在裴辰听来却充满了未明的信息量。
他接着问道：“你所说的‘我们’是指你们程家里所有成员？还有别人吗？”
“并非全部都是程家内人士，只有我和某些与表姐相关联者，至于其他……”
江颖的眼睛转了几圈，“之前有位姜姐曾劝我要找机会离开。”
虽然没有明确指出，但在场几位都猜测出了这位姜姐可能是通过某种方式成为了程家的一分子。
裴辰继续追问道：“那个叫作姜姐的现在怎么样？”
提起这个人，江颖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沉重起来，“已经去世了。”
“去世？”
两个男人都惊讶地互看了一眼，紧跟着追问，“为什么呢？”
“那次服务完顾客之后，姜姐只告诉我再也无法逃脱此地的命运了。随后便被关进了监禁室。”
说到这里时，江颖忍不住瞥向了沈昀骞那边。
“后来我帮沈先生查点事，结果让表姐知道了。姜姐也受了牵连，我们俩一块儿被关起，她撑不住……”
沈昀骞听到这儿才了解有这回事，不由得有些吃惊，“你难道不是他们的人吗？”
江颖点了点头，“表姐始终护着我，不过私底下做这种事，确实是我不对。”
裴辰这时看着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怜悯。
江颖没有意识到，就因为几句无意间说的话，就已经让自己的形象从嫌犯变成了受害者。
裴辰能看得出，要是再继续问下去，恐怕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于是他决定不再追根究底。
裴辰站起身来，复杂地望了沈昀骞一眼，便摆手道：“罢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希望这事就此结束。”
他拿起桌上那杯茶一口气喝完，跟沈昀骞打了个手势表示改日再联络，然后离开了这里。
客厅里就只剩下了沈昀骞和江颖两人。
江颖在沙发上坐下时好像全靠双腿在支撑身体。
沈昀骞稍稍倾身过去问道：“要帮你擦药吗？”
面对这样的体贴之举，江颖先是有些意外想要推辞，但转念一想这也算是一种特别的亲近方式吧。
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回应说，“那就麻烦沈先生了。”
接着两人一起走进房间内。
当看到江颖拉开抽屉从中取出一个瓶子时，旁边还放着各种各样的小工具，沈昀骞微微皱眉轻咳一声说道：“下次用不着这么多东西，我不喜欢。”
江颖赶紧合上抽屉回答道，“好的我知道了”。
她拧开盖子之后躺在床上把裙子稍微拉高了一些。
语气里夹杂着些微颤音地说：“沈先生，请待会儿帮我擦药时能温柔一些”。
此时此刻空气中的温度仿佛瞬间升高不少。
沈昀骞穿了件白色衬衫上面最上面两颗扣子没扣紧，露出强壮的身体以及隐约可见的汗水，这让江颖想起昨夜情形不由得心神荡漾起来。
彼此之间的距离非常近，以至于她能够感受到对方温热呼吸落在自己脸上，那种感觉使得她不由自主地想要偷看几眼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