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坐在龙椅之上,右手支着下巴,微微眯起双眸,仔细地思考着眼前之事。此刻,那两个孩子尚还年幼,过一番深思熟虑后,皇上心中有了主意:与其等待他们长大成人再行商议婚事,倒不如趁着此时早早将这桩亲事给定下来。
主意已定,皇上便起身送费扬古出宫。待费扬古离去后,皇上转身唤来了身边的太监魏珠,轻声吩咐道:“速去传个口信儿,就说朕今晚要去乾清宫陪伴表妹。”魏珠领命而去,匆匆忙忙地执行着皇上交代的任务。
再说这丰生额,自生下六公主之后,身子骨一直不太爽快。所幸宫中的何、李两位太医医术高明,堪称妙手回春,经过一段时间的悉心调理和医治,如今她的身体状况竟是比未曾生育六公主之前还要好上一些。
然而,岁月如梭,丰生额的年岁逐渐增长,即便她平日里精心保养,肌肤也终究难复年轻时那般软嫩细滑。更何况身为后宫嫔妃,每日都需为繁多的宫廷琐事劳心劳力,又有众多子女需要她时刻挂念操心。因此,除了每月初一和十五这两日,因着表哥念及旧情给足了她面子,必定会前来承乾宫留宿之外,其余时候皇上基本上很少要求丰生额侍寝。
对于是否能够得到皇上的宠幸,丰生额其实并未太过在意。毕竟时至今日,她对这位表哥早已不复当年的深情厚意,甚至连服侍他的心思都提不起来。
正在丰生额独自思量之时,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魏珠那尖细的嗓音传入了耳中:“娘娘,皇上有旨,今晚要来承乾宫就寝,请您速速做好准备!”闻得此言,丰生额不禁面露惊讶之色,显然对此感到十分意外。
皇上即将驾临,丰生额纵然心中百般不愿,但也只得强打精神,耐着性子好生应付一番。毕竟,孩子们终究还是需要他们的阿玛,而她自己往后还要长久地在这深宫中生存下去,若连一丝宠爱都得不到,这承乾宫怕是要变得如同冷宫一般凄凉,届时她在管理宫务之事上便再无半点话语权可言。
“臣妾给皇上请安。”丰生额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微微垂首。
皇上抬眼望去,目光落在丰生额身上,竟不由得一阵恍惚。
瞧着眼前表妹如今的容颜,他不禁暗想:若是额娘还在世,待到了表妹这般年纪,想必也是如此吧。
想到此处,皇上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而后伸出手轻轻扶起了丰生额。
丰生额见状,赶忙谢恩,旋即吩咐下人将孩子们都唤回寝宫,好与皇上一同用膳。
此前曾听闻侍奉六公主的林佳氏提及过,此乃所谓的亲子教育,说是父母乃是孩子人生中的首任导师,唯有父母之间感情和睦,孩子方能拥有更多的安全感以及十足的底气。
丰生额细细思量过后,深感其言之有理,故而此后每逢皇上前来承乾宫用膳之时,她总会将所有的孩子们统统召集过来,其中自然也包括齐布琛在内。
和孩子们叽叽喳喳、热热闹闹地用完膳之后,丰生额便带着满足的笑容,亲自将孩子们送回各自的房间安置好。随后,她回到自己的寝宫,仔细地梳洗打扮了一番,这才款款移步至皇上所在之处。
当她踏入寝宫时,只见皇上正端坐在床边,见到她进来,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意。丰生额莲步轻移,走到皇上面前缓缓坐下。皇上轻轻握住丰生额那如羊脂玉般白皙柔嫩的手,轻轻地摩挲了两下,眼中满含深情地说道:“表妹如此贤惠,不仅将朕的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更是把这些孩子们都教养得极好。”
丰生额微微低头,娇嗔道:“能得到皇上这般夸赞,臣妾实在是惶恐。照顾孩子们本就是臣妾分内之事,只要他们能够健康快乐成长,臣妾也就心满意足了。”
就在这时,皇上话锋一转,说道:“今日费扬古前来求见,说是他的嫡女乌拉那拉氏柔则有意只嫁给朕的阿哥们做侧福晋。朕经过深思熟虑,觉得唯有胤禛与这位格格最为般配。”说着,皇上看向丰生额
“费扬古乃是朝廷的肱骨之臣,表妹温柔贤淑绝不会像惠妃那般苛待儿媳!”
丰生额一听皇上这般言语,心中的怒火瞬间升腾起来,犹如火山喷发一般难以遏制,她瞪大双眼,怒不可遏地吼道:“如此甚好的一门亲事,皇上怎就不曾想着留给其他阿哥呢?却偏偏要记挂着咱家胤禛!”
他越想越是气恼,接着愤愤不平地道:“且不说那乌拉那拉柔泽究竟是何模样,单就在那年宴之上,您也是亲眼瞧见了的呀!莫说是让此女来给我的孩儿当侧福晋了,哪怕仅仅是当个侍妾格格,我都觉得她不配啊!”
一直以来,皇上见惯了温柔娴淑、知书达理的表妹,如今听闻皇上这一番安排,心中自然是万般不愿,说话间便不自觉地带出了几分阴阳怪气。
而皇上听了这话,心里也明白自己此番所为确实有些不妥之处。但一想到那位为朝廷鞠躬尽瘁、兢兢业业的老臣费扬古,皇上还是耐下心来说道:“不过只是侧福晋罢了,朕已然决定让他们先行订婚,随后再派遣教引嬷嬷去悉心教导那乌拉那拉氏一番。如此一来,必定不会再像年宴之时那般丢人现眼了。”
然而,丰生额对于皇上的说辞显然无法接受,她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大大的不可思议,只见她满脸狐疑地反问道:“皇上,您这到底是在说些什么呀?”
紧接着,她更是心急如焚地嚷道:“倘若胤禛尚未定下嫡福晋,便先将这侧福晋给定下了,那么那些出身名门望族的满洲闺女们,谁还会心甘情愿地嫁入我们家,成为胤禛的嫡福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