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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之前得到的讯息,女子很快作出判断:

“内息混乱传达脑部会使脑部昏阙,看来得先把这方面的联系暂时切断,让她醒过来才行。”

说完她便开始施针,暂时切断高兰颈部以下各部位与脑部的联系。

很快,女子发现高兰的睫毛动了动,冷淡说道:

“有意识了就睁开眼睛,再睡下去你只有死路一条。”

高兰艰难睁开疲倦的双眼,虚弱问道:

“你,是谁?”这女子她从未曾见过。

“再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没用的问题上,你到时真的瘫痪了,可莫要怪我。”

从语气和语意,高兰知道了她是名医者。

“此毒,有解?”

既然不能废话,那就切入正题吧。

“话我只说一遍,你可听清楚。我已经切断了你各肢体与脑部的联系,现在你各肢体的内息正处于暴动状态,要么让它们继续随意冲击,之后逸体消失,但最终你自颈下部位会尽数瘫痪;要么我对你四肢进行开穴,在我取出你颈后两根阻针的同时,你自己催动内息运行回它们原本的脉络中,记住每一息都要放准确,不然乱上加乱。最终不是你的内息正常运行,就是内息冲击你的脑部,首亡人死。选吧。”

高兰果断选择后者。她不想当个废人。

既然如此,医者就要耽误高兰的救命时间了:

“你选择后者,那在我开始救你之前,请你先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你在哪里中毒的?又怎么中毒的?”

人之将死,不拘其言也。

“为鹤丹山内岩道溶洞里的石笋和冰锥的尖端所伤,因中此毒。”

“溶洞在哪里?”

“寒湖冰井的尽头便是。”

“你很坦诚,希望你能活下来。”

“对你来说,我现在已经没有价值了,你还愿意为我治疗?”

“我是医者,医者有医德。而且,你能不能活,重不在我,在你自己。”

医者取出阻断头身联系的炎针,高兰的脑部再次受到来自各肢体讯息的冲击。

那一阵阵强烈的冲击,令她的头部剧烈胀痛,眩晕感逐渐增加。高兰眉头锁死,咬紧牙关忍着剧痛。

“我用炎针给你判断内息所在脉络,我打开穴门后,你自己催动它们回去。”

医者在左神封一脉施针,判断炎针所接触的内息属于左少海五脉,随后打开从左神封一脉到达左少海五脉需要经过的穴门。那内息正好是高兰原本的内息,她很容易将它送回了左少海五脉。送达后,女子取出穴门的针,由于毒素还在,穴门自动关闭。

就这样,高兰将十几息送回正确的脉络,但接下来她要送的是苏可儿同递给她的内息,她一直都没办法随意驱动,时间也越拖越久,乱息使她口鼻溢血……

女子见状,停下了手中的针。

“还有十息乱息,而你已三窍出血,你做不到的。”

高兰强忍着剧痛与各方压力,摇头——她不同意就此停下!

能否活下来全靠她自己,那她自己就必须让自己活下去!她要活着!活着回罗城!活着见安姨!

医者见她如此坚持,便继续开穴引导。

最后,高兰的毅力成功驯服苏可儿同递给她的所有内息,她也因此能够将其中混乱的十息送回正确的位置。

七窍,它们给她留了两窍——眼睛。

“现在,你的内息已经全部在正常的脉络里了,请你运行它们,借它们运行之势,冲破被毒素关闭的穴门,将毒素逼至表皮,让毒素成为死皮脱落,你所中之毒便可解了。”

合毒可解,这四个字高兰终于盼来了!

接下来的脉络运行进行得很顺利,高兰也最终摆脱了溶寒合毒带来的痛苦。

“多谢姑娘相救之恩!不知该如何称呼?”

医者顿了顿,起身道:“小西,西边的‘西’。

小西从房间里出来,婆婆马上从椅子上弹起,急忙问道:

“少主,那姑娘怎么样了?”

“醒了。把她的衣服送进去吧。记住,这里没有少主。小西,也只是个过路人。”

婆婆自然懂得她的意思,允诺后急忙抱着高兰的衣服进去。

“姑娘,没事了吧?”婆婆说话很温柔。

“您是……小西姑娘的?”

“小西啊,是个不定居的医者,前几天在我这歇脚,本打算今天走的,在瀑布那遇到受重伤的你,就把你带回来医治了。身上的伤还疼吗?来,婆婆给你把衣服换上。”

婆婆见高兰身上多了不少红斑,关心道:

“这些红斑是怎么回事?”

“那是毒解的症状,婆婆不用担心。”

婆婆帮高兰穿好衣服。

“婆婆,你能带我出去走走吗?”她想知道自己待在什么样的地方。离鹤丹山远不远,她是不是还有机会回去,看看云傲他们有没有离开……

而这时的房外却是一下子热闹起来。

“婆婆!少主为什么要救那忘恩负义之人!”人未进门,曲草草的喊声便在屋内回荡……

正拿着茶杯的小西看着阿曲走进屋内,冷漠揶揄:

“我原以为是春随了你,没想到是你随了春。”

她饮尽手中的热茶。

婆婆在焦急等待的时候已经将凉茶换成了热茶。

曲草草一见小西,举止马上规矩,惊讶问道:

“少,少主!您怎么还没走啊?!”

“事情不交代完,我走也不放心。”

她为曲草草倒了杯茶,示意让她坐下。

“诶!少主,您真把那奇毒解了?”

曲草草小心试探。

“解了,人在里面躺着。”小西又给自己沏了杯茶,平静喝下。

“什么!躺着?!您不是说那负义之人走了吗?!”到口的茶被曲草草放回桌上,“那她不会死了吧?”她忽然惊恐起来,她可是答应过李云傲要救她的!

“你来此就是为了确定她的生死?”小西淡定饮茶。

“少主,您这样吩咐就不对了!死了您就说死了,干嘛让春带句‘人愈已去’呢!您不是逼着我当坏人嘛?”曲草草开始抱怨。她承认她撒谎无数,可那些都是小谎,无关性命,这回却是生死大谎!

这时,高兰在婆婆的搀扶下从房间里走出来。高兰与曲草草两人四目相对,都充满惊讶与疑惑。

“呦!阿曲也来啦!”看到曲草草婆婆心里很是高兴。

婆婆扶着高兰坐下,向她介绍:“这是阿曲,鹤丹山上来的贵客,经常到我这来买灯油的,和小西啊,一见如故!”

“一见如故”是当初曲草草见到张婆婆时一直说的话。

小西很满意婆婆的介绍。

“难道你就是巾咏?”阿曲不敢相信。刚才她还在认为她已经离世了……

“巾咏”这个名字自深冰像一事,她身边已经没有人再这样叫她了。除了前两日在山上岩道里碰到李云傲,只有他还叫着她的旧名。

她从未见过这个叫阿曲的人,她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旧名?她很快想到了李云傲。或许,他真的找到了“救兵”。

“阿曲姑娘认识我?”

是不是与云傲有关,她还需阿曲自己讲出,她不能主动提及,害怕给云傲招致不便。

阿曲刚欲回答,一旁的小西轻敲两下桌子。

阿曲很快改变语意:

“没有,就是刚才听小西提到而已。既然姑娘有伤在身,请小心休养,我家里还有事,便先行离开了。”阿曲转身离开。

“我送送你吧。”小西紧随其后。

“饿了吧,你先喝几口茶清清胃,我去给你弄些好吃的。”

两人匆匆离开,婆婆开始招呼高兰。

算起来,她也快两天没进食了,肚子确实饿得很:“那便辛苦您了。”

……

离开的距离适当,阿曲止步转身:

“少主,您为何要春带那样的一句话给我?人家明明没走您跟我说走了。害得我见到她之前还一直以为她是个忘恩负义之人!”

“如若不那般说,现在站在这里的便不是你!而是一个穿着青缘外衣的少年!你还嫌麻烦不够多吗!”

小西义正辞严。

李云傲多次要求见巾咏的场景在阿曲脑海中浮现。阿曲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立即单膝跪下:

“属下知错,请少主责罚!”

比起惩罚,小西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阿曲去做。

“寒湖冰井的尽头有个溶洞,我要那里的石笋和冰锥的尖端。它们均为剧毒之物,采集之时务必小心。”她对这两种剧毒确实颇有兴趣。

“回禀少主,我还听说有关那种奇毒的其他描述,但现在仍需整理,待我和老方找到了那些尖端,我再派人给您一道送过去。”

“如此甚好。记住,我感兴趣的只有那些毒物和那个叫巾咏的姑娘,其他杂言,我不想知道。起来吧。”

阿曲起身,疑惑问道:“您的意思是,那个姑娘,可供参考?”

“随时保留她的行踪吧,在我没弄明白那些莫名其妙的改变之前。”能保留两种不同内息在同一体内运行,这确实超乎一般认知。

“我和老方也觉得有个少年不错。就是您刚才说到的那个青缘外衣。我们打算把相关的事情告知主人。”

“你和老方的眼光,我和诚哥哥都很信任。你们放心送去消息便是。我这边也有一定疑惑,等我从越都寄信回来,你们再传递给诚哥哥。”

小西提到的“诚哥哥”,便是曲草草他们口中的“主人”。

她从小到大一心求医,从未修习武功,对于内外息的认知仅停留在字面理解。关于同人异息的事情,她希望诚哥哥能给出合理的解释。

接着,她继续向阿曲吩咐:

“给我准备一辆马车,越快越好,以免耽误越都那边的行程。”

阿曲领命便赶回忘迟庄,小西则回到屋内。

“婆婆呢?”她问悠闲喝茶的高兰。

“说是给小西姑娘你做团子。”

小西于是冲着厨房喊道:“婆婆,出来一下。”

婆婆从厨房出来,用围裙擦干沾湿的双手,和蔼笑道:“小西回来啦,早上你走得急,我没能给你好好准备些吃的。我正给你做着你喜欢吃的团子呢,这回吃完再走吧。”

小西并没有为团子心动:

“婆婆,我一会儿便走,团子就少做点吧。”

她转向高兰,打开天窗说亮话:“姑娘,我救你不是因为好心,而是因为你身上的毒,所以请你伤好后,将你所知道的一切有关这种毒的信息写下来交给婆婆,而后,请便。”

高兰刚才还疑惑小西为何要把婆婆从厨房里喊出来,而不是主动到厨房找,原来是为了那折磨自己两日的剧毒。

小西的话,对于高兰来说是:你不写下便不能走;对于婆婆来说是:她不写下便不让她走。

此话一出,高兰就不再认为她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过客。不是过客,那便是大人物,而高兰对于大人物,不感兴趣。

她缓缓起身,向小西深深鞠了一躬:

“我的命都是小西姑娘救回的,这样小小的要求,我当然不会有任何隐瞒。”

有没有救的打算无所谓,重要的是她被救了,而救下她性命的人,叫小西。她理当答谢。

小西转头多看了张婆婆两眼,便迈开步伐离开了。这里不是她的“战场”,她要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婆婆快步跑到门口,再次目送她离开。小西这般老成的说话语气婆婆早已习惯,而她的行事风格更是习以为常。她说一便是一,按她说的做,便不会错。即使婆婆对这位小西少主再无更深的了解,即使,她现今只有十四的年岁。

高兰在张婆婆家休息了两天,她把小西要求的事情都写好并交给婆婆。

从婆婆口中,她也知道了这里是鹤丹山脚下,位于山道的另一侧。也就是说,如果她要徒步上山,还需要绕到另一侧。

与婆婆告别后,她还亲自去了一趟山上的忘迟庄。在那里她只见到了庄主一人。

询问前几日是否有无涧山院的人到访。

庄主告诉她,自入冬以来,忘迟庄从未有过来访者,而她是第一人。

难道是云傲骗了她?下山的时候,高兰这般想着。

必然不会!云傲是什么人她最清楚。

那有问题的就是这忘迟庄。

她隐隐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秘密如何,与她无关。她现在需要做的,是立即赶回雍城向老爹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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