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有些晕船,待在海上的这段时间里,他有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所幸一路上天气都极好,没有恶劣天气的影响,不到半个月他们就上了岸。
借景之馆在踏鞴砂的后方偏海岸的区域,倾奇者目前还不想见到踏鞴砂的居民,这会让他想到丹羽他们。
陈烬带着他们绕着海岸线行走,绕过了踏鞴砂来到了借景之馆秘境前。
经过半个多月长途跋涉的孩童,原本被养得有些红润的脸颊此刻多了几分苍白,时不时捂着嘴低声咳嗽几声。
倾奇者看着他的状态十分忧心,孩童却小大人似的拍了拍他的手,“倾奇者哥哥不要担心我啦,是我想要快点来看看这个地方的。”
陈烬垂眸看了他们一眼,率先走了进去。
那孩童见势,拉着倾奇者的手跟了进去。
里面一如他们离开时那样。
精湛的雕刻艺术在窗棂上展露无遗,枫叶如火般绚烂,微风轻轻掠过,树叶发出细碎的响声。
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孩童睁大了眼睛,发出赞叹之声,“哇呜~这就是你出生的地方嘛?好漂亮啊,就是好像没有人...咳咳。”
“我跟你一样,也是被人遗弃的存在,我一个人在这里待了一年又一年,后来你的陈烬哥哥出现了...”倾奇者望着这熟悉的地方。
“咳咳...陈烬哥哥这么厉害,肯定立马就把你带走了吧?”
孩童并不觉得自己是被遗弃了,因为他现在有了两个对他特别好的哥哥陪着,
温柔的倾奇者哥哥和别扭的陈烬哥哥。
虽然...虽然会陪自己聊天,会陪自己玩的倾奇者哥哥很好...
但他最喜欢的还是陈烬哥哥啦,因为他总是默不作声地给自己带好吃的好玩的。
“......”
陈烬低头对上孩童的眼睛,默默移开视线。
倾奇者笑了出来,“哈哈,并没有,那时候他和我一起被困在这了,出不去,只能陷入沉睡等待时机。”
“所以,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们不会搬到这里来的。”
孩童想了想,也说了自己的事,“我的父母以前是靠打刀锻铁来维持生计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工厂的管理人去世以后,他们都病倒了...咳咳...”
“他们就像我现在这样,老是咳嗽。”孩童低下了头,“然后他们就离开了...”
倾奇者蹲下身子望着他,“但你不能这样,你要遵守我和你的约定...”
陈烬听到这句话,视线落在倾奇者脸上,想要看出他在想些什么。
曾经单纯的人偶啊,即使经历了踏鞴砂的变故,却还是会说一些不切实际的话。
明明早就知道,孩童命不久矣...
“嗯,我,你,还有陈烬哥哥,我们已经是家人了,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的!”孩童重重点头。
“回去后,再去一次神樱大社吧。”陈烬不理会他的家人言论,偏过头,再次说出了这句话。
孩童知道要去干什么,但是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不用啦,陈烬哥哥,上次不是去过了吗?”
摸了摸胸前挂着的金饰,倾奇者垂着眸子,声音带着异样的平静,“但是上次没有见到八重宫司,她是雷神眷属,可能有办法。”
如果可以,谁不想活着呢?
孩童心里带着些许期盼沉沉睡去。
二人离他远了些,低声交谈。
“如果你不愿见她,不要勉强,我去就好。”
“没有什么不愿的。”倾奇者看着地板,“没关系的。”
陈烬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
“?”
“在这里修整两天...不,一天就回去吧。”
“嗯。”倾奇者走到孩童身边坐下,静静看着熟睡的他。
返程时,那孩童没有了晕船的表现,虽然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却比初次好多了。
只是...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孩子咳的越来越厉害了,时不时还有血咳出来。
“咳咳咳...我没事哒...”孩子打起精神对着看着自己的哥哥说道。
回了鸣神岛,他们径直爬上了神樱大社。
倾奇者拿着金羽要求面见八重宫司。
忙碌地八重神子赶了回来,人命关天,她没有多说什么,探查起那孩童的身体。
在查阅多种书籍,用了许多术法也没起作用后,
“很抱歉,污秽造成的损害无法挽回,这孩子体内如枯木,我...”八重神子最后只能让他们好好陪着那孩童。
回到熟悉的海边木屋,孩童看着一直皱着眉的倾奇者,牵着他的手晃了晃,“哥哥,没关系的,咳咳...我休息休息就好啦。”
看着哥哥还是这副样子,孩童肃起一张小脸,“雷神在上,我发誓我一定会一直陪着你们的,咳咳咳...唔。”
倾奇者终于松开了眉,认真地看着他,“那你一定要遵守约定。”
“嗯!”孩童点了点头,不过没有看他,转身往屋里走了,“咳咳...我去烧点水。”
“陈烬,你说...如果我没有跟他说过借景之馆的事,没有带他长途跋涉去那里,他的身体是不是就没有现在这么糟糕了?”倾奇者垂着头,他不应该这样的...
“我不知道,没有如果,我只知道如果没有你,他早在半年前就死了。”陈烬看着满脸都写着愧疚难过的人偶,放缓了声音。
“可是...”
陈烬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没有可是,不要难过,更不必愧疚,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不会怪我们的。”
将去借景之馆之前,他与孩童的对话告诉了倾奇者。
“他说他要一直和我们在一起。”
他不能食言。
过了半晌,倾奇者固执地说了一句,然后进了木屋。
日子一天天过去,孩童的面色又红润了起来,似乎之前的苍白只是幻觉。
一天夜里,陈烬出去找丘丘人借物资还没有回来,木屋只剩下孩童和倾奇者两个人。
面色红润的孩童托着腮帮子望着外面,时不时咳嗽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