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柳突如其来的情绪，让姜晚有些不知所措。
她这个师父，还真是个祸害！
也不管柳柳的师父是宗门哪位老祖了，姜晚气呼呼地在心里就骂了一句。
还记得初见那天，本来两个人开开心心的。也是柳柳提起了她师父，然后开心就死掉了。
现在又是这样！
不会养徒弟你别收啊，收了你又给养出心理疾病！
哦不，修仙界管这玩意叫心魔！
别人收徒弟盼徒弟悟大道求长生，你收徒弟是为了养心魔是吧？！
姜晚气的，一边冒泡一边磨牙，都忘了自己被煮的生疼了！
平江剑尊隐在空中，看着柳柳这样，也是一阵心酸。
柳柳的师父，是他的师叔，当年亦是惊才绝艳。
无论是剑道丹道阵道，凡他所学，必要做到极致。
若师叔还在，那才是当之无愧的修仙界第一人。
当年师叔见到柳师妹，觉得师妹天资出众，可堪造就，二话不说就收为弟子。
可大约是因为师叔自己天才太过，也是严格自律之人，对唯一的弟子，更是严格至极，甚至称得上一句严苛。
当然，这些事他们当年都不知道。
师叔从不在外人面前教导弟子。
见柳柳进步飞速，他们只以为柳柳和师叔一样，是天才中的天才。
甚至长辈们都会在他们面前夸赞柳柳，小小年纪，就如此刻苦上进。
等他们知道，师叔是如何教导柳柳的时候，为时已晚。
那时，柳柳心魔已有了雏形。
长辈们正想劝说师叔的时候，大战爆发。
从此，就再也没有机会为师妹解开心魔。
因为，那位沟通天道，强势压服众人立下新规的人，就是他的师叔。
那一场反噬，让他没来得及留下任何一句话，就身死道消，尸骨无存。
而柳柳在那一场大战中，杀戮过盛，险些直接走火入魔。
所以，柳柳性子火爆，又时而乖戾，他们都哄着，宠着，只希望能让柳柳的心魔轻一些，再轻一些。
其他宗门的人知道内情，对柳柳也是或多或少的同情，平日里对柳柳亦是诸多避让。
这才让柳柳的心魔稳定了这么多年。
直到今年，她遇见了姜晚。
遇到姜晚后，柳柳整个人活泼了许多，性子也不像以往那样火爆乖戾。
所以，平江剑尊才任由二人凑在一起胡闹。
一是为了柳柳，二嘛……
可能是被师叔和柳柳的事儿吓着了，他真的是有些溺爱孩子。
姜晚气的说不出话来，平江剑尊也不敢出声。
一时间，院子里只有姜晚气的冒泡的咕噜噜声，还有柳柳低低的啜泣。
良久，柳柳用力擦了下眼泪，站起来，气势汹汹地对姜晚说道：“所以，你给我老实在里头蹲着！不要浪费了我的手！”
姜晚蹲的老老实实：“不敢动，不敢动……”
过了一会儿，姜晚小心翼翼地问道：“可以给个止疼药么？药效好像过了～～～”
柳柳瞬间把破师父抛之脑后，神色焦急起来，一颗丹药被灵气裹着送进水缸里。
“你怎么不早说，那玩意能疼死你知道不？”
吃了药，疼痛感又消失了。
姜晚蹲在缸里，给柳柳传音：“我能坐一会儿吗？蹲着好累……”
柳柳：……
“你四不四傻？！你只要在药水里泡着就行，谁管你什么姿势？”
姜晚十分委屈。
“刚刚不是你说的，泡不到的地方，还得重新泡吗？”
“那你要不要看看，你的脚底有没有贴在缸底儿上？”
听了柳柳的话，姜晚果然抬脚感受了一下。
“诶？我好像是飘在缸里的。”
“嗯，如果我不按着你，你大概最多只能泡一半。”
听了这话，姜晚放心了。
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在缸里坐好。
“柳柳，我想问你个事儿，但是你得保证别哭，也不能打我！”
“什么事儿？！”
“嗯……你当年泡这个，是谁给你按的？”
听姜晚这样问，柳柳有些出神。
经过刚刚一通哭，她的心情已经平静了很多。
想想当年，如果不是师父这样对她，她的修为不会上升的那么快。同辈修士，她进阶化神时的年纪是最小的。修为不够，很可能在大战中就像很多师兄师姐一样，死掉了。
因此对于师父，她也不太能恨得起来。
可她终究是个人，有些事，终究是无法愈合的伤口。
那么，当年是谁给她按的呢？
柳柳的眼神越发恍惚。
哦，那个糟老头子直接搞了一块石板给她压的。
怕她掀翻了，还专门画上了增加重力的阵法！
听着柳柳的解释，姜晚蹲在缸里，冒泡冒的更多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
柳柳这才回过味来，奇怪地问道。
“唉……咕噜噜噜……”
姜晚忘了自己不能张嘴，叹了口气，又不小心灌了几口药水。
“我本来想着，说不定你是你师父给按的呢？他对你严格，也愿意自己陪你一起受苦，多少是点安慰嘛。谁知道，安慰失败了……”
“你也不是你师父给按的。”
柳柳沉默了一会儿，闷闷地说道。
“那不一样，我师父绝对不会为了让我上进泡这玩意！他自己都不泡！上进心这东西，我们师徒俩压根就没有！”
柳柳一窒。
“你这是安慰我呢？你这是来补刀的吧？！”
“怎么可能？咱俩什么关系？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儿？”
姜晚当即“狡辩”道。
“我就是觉得，有些事儿，你总闷着也不好。伤心事说出来，就没那么伤心了。总是憋在心里，会憋坏的。可是我好像不太会安慰人，事情好像更糟糕了。”
姜晚的情绪渐渐低落，声音也低了下来。
“每次提起你师父，你都不开心。看你那个样子，我也觉得很难过。”
柳柳愣了一下，很快就甩了甩头。
“没有的事儿！我怎么会为了那个糟老头子难过？！”
说着，她敲了敲大缸，又添了把柴火上去。
“你别以为这样就让我感动了，我就会放过你。三天三夜，你少煮一弹指的功夫都不行！”
见此，平江剑尊在空中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希望晚晚这孩子，真的能救一救柳师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