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爱的小孩总是渴望着爱,却又在能得到爱的关键时候屡屡退却,这是他们的幸运也是他们的惩罚。)
但每一次她都装作不在意,装的久了,她也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是否真的释怀。
唯一让她感到惊讶和感动的就是谢同,他收起了过往所有的敌意,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她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那个熙攘人群里唯一一个帮她捡起铅球的少年。
他会顺手提走她准备要扔的垃圾,会在她洗碗时默默为她递上围裙,家里偶尔采买时,他总会接过她手中的重物……明明做了一切,但他却不吝于表达,而杨安也深知他的骄傲与别扭,两个人就这样心照不宣地体谅着对方。
而到了孕后期,妈妈的身体也变得虚弱,甚至有几次都开始出血,这让杨安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她开始害怕那些梦魇会成真,又怀疑是因为自己内心阴暗处的排斥,让上天知悉了她的恶意,所以要来惩罚她。
在家休养已经不可行,谢叔叔带着妈妈住到了医院,许是现如今医疗设施变得越来越先进,再加上护士的悉心照料,妈妈的情况也逐渐变得稳定,但不到最后没人能说得准会是什么情况。
杨安变得越来越惶恐,她害怕会失去母亲,也害怕这个世界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人,她不停地在内心祈祷着妈妈健康,如果可以,她愿意用自己的寿命来抵偿,而这份焦躁也持续影响着她。
她开始频繁走神,常常上一秒还认真地听着老师讲课,下一秒她的整个脑袋就被那一片又一片的血泊给占据,哪怕外面晴空万里,她也会觉得全身发冷。
仿佛一瞬间她对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周围人的嬉戏打闹她不想参与,女孩间的秘密交换她也懒得应付,甚至有几次因为过分放空,回答不上问题而被老师批评,但奇怪的是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因为一点斥责就羞愧地想要遁地消失,反倒衍变成一种迟来的叛逆,让她得过且过。
马文琪和王天洋也都察觉到她的反常,关心地询问她近况,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诉说自己的担忧,只能无言地流露出一个虚假的微笑。
就连平时不会在学校和她多有交集的谢同,也趁着晚自习散去的空隙悄悄安慰她,但这一切都抵消不了她内心的恐惧,她开始害怕夜晚的到来,强撑着不让自己入睡,好像这样就可以避免噩梦的侵袭。
而每当她望向教室外的栏杆时,她都会想“要是妈妈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她也一定不会继续活着了。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她再也找不到什么人什么地方可以收留她,而她也不愿意在做谁的拖累。”
因为担心妈妈的情况,她把手机随身揣在了自己身上,每到下课的间隙,她就会躲在厕所里偷偷给妈妈发消息,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有安全感,而一旦妈妈没来得及回消息,她整个人就会瞬间绷直神经,非要打电话听到妈妈的声音才作罢。
而不巧的是那次学校要加强纪律管理,趁着学生跑操的间隙突击检查,她的手机也不幸被“缴获”,而班主任因为吃了教导主任的挂落,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要求所有被记名字的学生请家长来学校。
这让杨安很是惶恐,她不知道除了妈妈还有谁能承担她家长的角色,而如果有一天妈妈也不在了……想到这她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一瞬间泪意翻涌,就快要将她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