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是在担心驸马爷?”
砚书正在给自家长公主殿下研墨,只是她们那位矜贵自持的殿下已经好久没有下笔了,粗糙泛黄的宣纸上落下了一滴浓重的墨,最终那莹润如玉的手腕还是将笔放了回去。
黎景玥清丽的眉眼间藏着一抹淡淡的愁绪,砚书很快就想到了在外剿匪的应昭,这才出声询问。
黎景玥轻轻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眉心,“是也不是。”
见砚书有些疑惑不解的模样,黎景玥没有继续解释。
她确实担心应昭,可是从暗九那边传来的消息来看,应昭显然在收服那些士兵们一道有着非比寻常的天赋,看来这人终究是应家人,天生属于战场。
而另一方面,她一直隐隐担忧的事还是爆发了,除了陈广帅在云川城起义,其他地方也陆陆续续爆发了不少的暴乱,只是没有陈广帅那样声势浩大。
只是这乱世之象已现,她真的能够力压群雄拿到自己想要的吗?
黎景玥不知道,也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参考,甚至她内心的隐秘欲望除了应昭,就算是那些对她忠心耿耿的部下都恐怕一时无法接受。
而这仅仅因为她是女子之身,要是她也是男子之身,恐怕那些人巴不得她反。
仔细想来,她竟真的只有应昭一人可以诉说。
“薛家那边如何了?”
砚书出去了,正好暗一过来了,黎景玥只好暂时放下那些无法解答的愁绪,专心问起了另一件事。
暗一单膝跪地,头微微低垂,“禀告殿下,薛振韬已经启程了,不出半个月恐怕就会到达京都。”
“只有他一人前来?”
暗一:“并非如此,薛振韬大儿子薛怀恕紧随其后,不过薛振韬暂时还不知道。”
黎景玥眼中划过了一抹深思,转而问起了薛怀逸。
“薛怀逸那边如何?”
暗一:“薛怀逸本想替代薛怀恕陪同薛振韬上京,只是被温若烟的迷魂药晕倒了,最后只好留守在了边疆。”
“边疆那处,暂时还少不了薛家人,如此倒也不算是出乎本宫的预料,那温若烟可有和你联系?”
暗一点点头,还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递给了黎景玥。
黎景玥接了过来,仔细看了半晌,最后才又吩咐暗一了几句,直到暗一的身影再度消失,她才敛下了眼神。
如今这大荣朝既然已经乱了,那就不妨再乱些,尤其是这京都,如此才会有她浑水摸鱼的机会,毕竟她只是一介女流,谁又能猜到搅浑水的是她呢?
不久,京都就起了一条流言,内容是说之前的户部侍郎温康年是受人诬陷的,而幕后黑手就是如今的宦官头头严梁!
甚至那些流言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仿佛亲眼见证了一般。
一处偏僻又清幽的宅子内,严梁一巴掌甩了过去,而他对面的那人压根就不敢躲闪,硬生生受了下来。
红肿又清晰的掌印很快就浮现在了面白无须的年轻人脸上,他低着头根本不敢看盛怒中的严梁。
“给咱家去查,温康年这事又是从哪里流出来的谣言!”严梁咬着牙恨恨道。
这都已经过去了两年多了,谁能想到会在这种节骨眼上又爆出了温康年受人陷害一事,偏偏他还忙着给当今的帝王炼制长生不老药,无暇分身,只好派手下人去查了。
那年轻人“诺”了一声后连滚带爬的出去了,丝毫不敢回头看,深怕被严梁给夺去了性命,谁不知道这位严大总管狠辣无情,在他之前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人了,他可不想成为严梁手中下一个亡魂。
严梁胸脯剧烈起伏着,直到半炷香后才缓缓平复。
他是一定要查出来究竟是谁把温康年扯进来的,甚至还知道其中内情,也许那些愚蠢的贱民只是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可是他这个当事人最是清楚不过,温康年的确是被诬陷致死的。
可是那又如何?既然不愿意服从于他,那温康年就去死,户部侍郎可多的是人想做!
说起来,他也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谁让温康年犯傻还想要上告那些贪官,甚至连罪证都收集好了,可是这温康年唯一没有想到的是那些贪官也不过是那位的棋子。
那位想要炼长生不老药,还要修建专门的行宫,这些可都要钱啊。
钱从哪里来呢?国库又不好明目张胆地动且压根不剩多少钱了,那还能怎么办呢?只能贪啊。
只能说温康年死在了他最信任最效忠的人手里,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严梁眼中精光闪烁不停,很快又恢复了大内总管的高傲姿态离开了宅子。
远在千里之外的云川城。
营帐外,一群粗汉子们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原地休整。
“多亏统帅英明神武,以极小的代价就拿下了这云川城,出师大捷啊。”
“是啊,谁说我们统帅是个草包的?要是他是草包,那那些知道吃喝玩乐的公子哥都是虫豸!”
“就是就是。”
自从他们看到应昭亲自带队夜袭云川城,还成功拿下了云川城,斩杀云川城的反叛之人后,这些士兵们对应昭的看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应昭,不愧是抚西将军之后!
而被众人议论纷纷的应昭却是在亲手绘制着舆图,这是她用精神力探索出来的,光是她一人知道周边的地势布局可不行,那些副将们也必须要了解。
不过他们之前拿出来的舆图实在是太过于粗糙了,应昭很是嫌弃,这才不得不重画一幅。
于是等到那些副将们一进来就看到了那幅无比精细的舆图。
“统帅大人,这、这舆图从何而来?!”
一名年纪大些的老将震惊地胡子都颤了起来。
应昭抬头,语气淡漠,“是本帅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