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家家仆看着从容的韩执和魏熙平。
一个中年男人,倒是没有什么“阶下囚”的模样;那个年轻人,倒是看着有些......精明?不太像,就凭这能在牢房里打哈欠的样子。
他想破脑袋都猜不出来,刚刚那居然是演戏!
魏熙平刚刚的眼神,简直像是要把自己吃了一样!
张家家仆满心狐疑,目光在韩执与魏熙平身上来回游移,实在难以将眼前谈笑风生的二人,和方才剑拔弩张的场景联系起来。魏熙平察觉到他的目光,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怎么,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那语气,仿佛刚刚的凶狠模样从未出现过。
韩执轻咳一声,开口道:“莫要怪魏少卿手段狠辣,若不如此,怎能套出你真话。张尧佐和贾昌朝的位置太高了,若非你知晓关键线索,这案子不知要拖延多久。”
“魏少卿......你的女儿不是......”
张家家仆感觉自己脑子要“炸”了,颤抖着抬手,不断在两个人的身上移来移去。
“在我家,怎么了?”韩执头也不抬,就这么应和了一句。
“那......那您不想着......救一下?”张家家仆顿时就不能理解了——
自家的女儿被人收着,这还不想着赶紧出去带回来?据他所知,魏家女儿不是还没到能嫁人的年纪吗?!不太可能就嫁给韩执啊。
总不可能是因为魏熙平被关押了,然后韩执代为照顾吧?
“救什么?”魏熙平此时就笑了,“犬女是在韩少卿府上不错,但是......就类似于借住吧,而且韩夫人也是犬女的先生,代为照顾而已。”
完了!
还真的是代为照顾而已!
“这......”
现在的张家家仆,浑身抖得就和筛子一样。韩执瞧着张家家仆抖如筛糠的模样,微微摇头,道:
“莫要怕,只要你之后如实配合,如实将你所知的关于张尧佐和贾昌朝的事一五一十道出,我们定不会亏待你。”
“最起码,得把魏少卿放出去。”
说着,韩执还瞥了一眼魏熙平,道:“魏家娘子实在活泼,我和高内平日里想亲近一番,都被这小家伙坏了好事儿。”
魏熙平听闻此言,无奈地摇了摇头,略带歉意道:“犬女自幼拘束,难得离开她母亲,总是活泼些。在贵府怕是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韩执摆了摆手,笑道:“不麻烦不麻烦。”
张家家仆看着两人这般熟稔地交谈,只感觉自己脑子嗡嗡作响。
韩执看完了手里抄下来的供词,递给了魏熙平,问道:“都写对了吗?魏少卿看看有没有错的,或者是什么遗漏的地方。”
“没有问题,可以上交了。”魏熙平看完了之后,便是点点头,把供词还给了韩执。
拿回了供词,韩执就交到了章询的手上,道:“去,找两个信得过的兄弟,抄录三份下来。一份保留在卷宗里,另外给我先生和刑部的杜侍郎送去,最后一份上交官家。”
“最好就是,这一趟结束,就能把魏少卿放了。”
章询领命,匆匆离去,脚步声在廊道里渐行渐远。韩执转身看向张家家仆,然后朝着身后勾勾手指,立刻就有一个衙役凑了上来,满是恭敬地问道:
“韩少卿,不知有什么吩咐?”
“去,把这个家伙送到密牢里面,禁止任何人探望。”说着,韩执就指了指瘫软在牢房里的张家家仆,“每天吃的饭,必须是从你们的饭里匀出来的。”
衙役领命,一把拽起瘫软的张家家仆。家仆惊恐地瞪大双眼,手脚并用挣扎着,“大人,大人!小的可都交代了,为何还要将小的关入密牢?小的愿为您效犬马之劳啊!”
韩执冲他摇摇头,说道:“这是为你好,贾昌朝耳目众多,若知晓你已倒戈,定不会放过你。密牢虽密不透风,却能保你一时安全。”
说罢,挥挥手示意衙役将人带走。
......
午后,韩执吃饱喝足从勤政门出来,感觉一身轻松。要是下午还能挖出点什么东西,今天就能高兴地跑回家——马车都不坐的那种。
他搓着手,一路走回自己的办公房,再三确认章询已经把供词都交出去后,就搓着手手,坐到了办公桌前。
此时的他心情大好。
是因为魏熙平得以证明清白了吗?
不是。
而是因为他终于可以和自己的好娘子随时随地贴贴了,还不用担心魏玩出来打断一下。
韩执正美滋滋地畅想与苏轸的甜蜜时光,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他的遐想。只见一名衙役冲进房内,道:
“韩少卿,门外有一个学生求见。”
“学生?”韩执思索了一下,就猜测会不会是吕惠卿,便是问道:“那人叫什么名字?可是叫做吕惠卿?”
得到了衙役的肯定答复后,韩执就直接让人把他带进来了。并且嘱咐了一句:
“在这个案子没结束之前,惠卿兄进大理寺找我,一概不用拦着。”
衙役应了一声,便是直接转身出去了。不多时,吕惠卿就直接走了进来,满面笑容,胸口似乎还揣着什么东西,有点鼓起来的样子。
吕惠卿进门后,迅速关上门,走到韩执桌前,神色兴奋却又刻意压低声音道:“韩兄,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韩执眨巴眨巴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差点尖叫起来:“你又去偷人家徐娘子的肚兜子了?!”
吕惠卿闻言,脸上的兴奋瞬间僵住,嘴角微微抽搐,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吕惠卿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韩兄,你可别瞎猜!我岂是那等登徒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心急火燎地从怀中掏出一本账本,账本的边角已经磨损,似乎被翻了很多次。
“你瞧瞧这是从哪里捞出来的?”
韩执摇摇头,吕惠卿便是说道:“从周宁家里面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