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欲行心迷 叶亚男一晌贪欢
病入膏肓 金晓燕魂归故里
为了一件要不要到吕向阳县长家去表示谢意的事，李永祥一家争论了好几天，连李成章那七岁的大儿子李挚都参加了意见。李永祥基本同意儿媳金晓燕自己到吕向阳县长家去表示感谢，金晓燕坚持要跟丈夫李成章一同去，将来对丈夫工作发展有好处。
李成章的态度是干脆就不去。他说：“我已经三十岁了，这辈子就心甘情愿当教书匠了，跟他吕向阳井水不犯河水，为了什么要巴结这种人，降低人格。”
李永祥有他的见解，他说：“得罪君子十个不多，得罪小人一个也是祸，让晓燕去串个门，带点东西表示谢意，这件事咱就画个句号了。它是县大老爷还能怎么样？咱们行的正走的端，以后没必要跟这种人保持交往。”
小李挚虽然才七岁，见解还颇独到：“妈妈你就写封感谢信，花八分买一张邮票邮去，再不我给送过去。”
李奶奶咳了一声，她要讲话了。在这个家庭中，如果有些什么事争持不下，意见难以统一，最后还得是由李奶奶一锤定音：
“这个吕县长的香是一定要烧的呀，不管怎么说，是吕县长说了话才让你们爷俩平安回家的。我们也得知到人情世故啊！成章可以不去，心不顺，去了还会坏事的，就让媳妇晓燕去吧。”
李成章虽然不反对李奶奶的意见，但却不满的说：“这个吕县长，人也是他，鬼也是他，是个不人不鬼的四不像干部。”
说得一家人全笑了起来。
李奶奶见李成章似乎还有想法，接着李成章的话说：“不管他是人是鬼，晓燕求人家给办事，人家也真办了，人家要是不办，我们也没说的，办了就是个人清，总是要去回谢的，不能让人家说我们这家人不懂礼俗。再说，人家帮咱办这么大的事，我们情不领，道不谢，这能说得过去吗？”
李成章见妈妈有点动气了，忙不迭地连声说：“妈妈说得对，妈妈说得对，我举双手赞成。”李成章高举着双手。
小李挚也学着李成章高举着双手。
一家人的意见终于统一了。
太阳已经躲到西面山背后去了，炎热在逐渐消退，偶尔还从北面江上吹过阵阵凉风。金晓燕买了糖果、香烟，称两快到吕向阳县长家去表示答谢。她一路认真的想着见了这位一县的父母官应该说些什么。出了县城，见远处的顾家大院掩映在茂密的绿树之中，沿路两边是长满有一人高桑树的桑园，桑园中虫鸣鸟鸣吱吱喳喳的。金晓燕没心思看路上的景色，过了七星河上的安邦桥，绕过八角亭，进了顾家大院。她打听门卫，才知道吕向阳县长住在顾家大院的西北角的原顾家学堂。
金晓燕从顾家大院正门里边沿西墙根一条青砖铺成的小路向北至西北角处，见有青砖圈起一个单独的建筑。正门上的匾额依然可见“顾家学堂”四个大字。大门半开着，金晓燕走进院门，见院子很宽敞，正房高大明亮，东西各有厢房，正房和东西厢房环抱着一株高大、枝叶繁茂的老槐树，这株高大的槐树如同撑起的一把巨伞，遮盖着大半个院落。西厢房南边的西墙上开有对外的大门，不过是紧闭着——这就是当年顾家人出入的居安门。金晓燕向那正房走去，见外边堆放的东西特别凌乱，好像是要搬家走人的样子。她提着东西来到后面正房东门，敲了几下门也没人应。她想：县长可能还没回家吧，就照直走进房里。屋子里也很零乱，物品都归了堆，看样子是要搬家。人可能在后院，见这客厅东墙壁画下一门开着，她走出去，是一南北走廊，她顺南北走廊往北走，准备到后院去，却听到县长家后边卧室有女人的叫声。她想：不好，是叶亚男一个人在家生病了，或者搬家让什么东西砸着了。她来不及敲门，几乎是破门而入。进到屋里，眼前的一幕让她惊呆了：一个男的脱得光光的，后背对着门正干着那种事，床上的女人不停的叫着。听到门响，两个正忘乎一切、沉迷在烟云雨雾中的人也都惊呆了，还没等那男的回过身来，金晓燕转身出房，迅速从后门跑进了后院子。她心崩崩的跳着。
金晓燕想直接从后墙的便门走出去，见后门已经堵死了。
这时听到后面一个女人的声音：“你是谁呀，有事吗？”
金晓燕只好回过身来，叶亚男见了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热情地说：“噢，是表妹呀，什么风把你刮来了，怎么站在外面啊？快进屋来。”
金晓燕见叶亚男若无其事的样子，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看走了眼。她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不自然的干笑着说：
“啊，哈哈，是亚男姐姐，今天我没事，想来看看姐姐。”她看一眼堆得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正赶上你们要搬家。”
“是，这里离城内也太远，买点东西都不方便，县政府和县委都要搬到城内去了，城北青龙河两岸新建的房子就是县政府，东边是县委。”叶亚男有意说得很详细，借此缓和内心的紧张。
叶亚男把金晓燕带到北屋——原顾掬贤的住房——她与吕向阳住的卧室，搬过一把椅子让金晓燕坐下。
金晓燕对刚才看到的一幕反而难为情起来，她半低着头说：“我来看看姐姐，我公爹和我丈夫的事让你费心了。”
叶亚男当然知道金晓燕刚才看到了什么，可她金晓燕究竟是不是看清楚了是吕明修呢？这她吃不准，反正不就是男人女人那点破事吗，索性就编排个理由说个清楚：
“咱姐俩你还多什么心呢！”说着拿眼睛瞟了一下金晓燕带来的东西，然后又装作不好意思地问“你刚才看到什么了，不许瞒我，咱姐俩都是过来人了，不说实话姐姐要恼的。”
金晓燕无奈：“我看见……我看见你……和姐夫……”
叶亚男放心了，金晓燕把吕明修当成了吕向阳。她朗声笑了起来：“咳，你姐夫这人出差十几天刚回来，马上又要到政府去，就等不及了——咳，他忙得……就青天白日里干起那种事来。”
金晓燕说：“吕县长他……”
叶亚男心里有了底：“妹妹，可别找当官的丈夫，我刚跟你说过，你姐夫开会去了半个多月，这不，今天刚刚到家就逼我干那事。完事又走了，到前院县政府去了，说是晚上还有个会。”
两人又聊了会儿，金晓燕说：“亚男姐，我得回去了，天晚了，你妹夫会惦记我的。”
叶亚男说：“那好，我就不留你了，还从前门出去吧，后边门我们刚住进来时就堵上了。”
两人走到前院，却见吕明修在院子里。
吕明修见了金晓燕他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叶亚男说：“明修，你金姨来了，不认识了？”
吕明修勉强的抬起头来说：“金老师，你来了。”又低下头去。
金晓燕见到吕明修，心里犯嘀咕，刚才是不是这孩子呢？这孩子——十六岁吧？刚才那后背也不象是个成年人，想到这，在眼神中不免有所流露。
叶亚男在家为女孩时就有这方面的经历，在当地也是小有名气，人长得也不差，也就是因为名声不太好，不然也不会到三十来岁才嫁到外地吕向阳这里来。叶亚男也觉察到这事没瞒过金晓燕的眼睛，但她想，金晓燕这人这么精明，她也不会出去张扬，不过心中还是忐忑不安。
第二天，县里安排人在中午前就把吕向阳的家搬完了。新家在新搬过去的县委后院，县政府和县委位于县城北端青龙河两岸，中间新架起一座水泥拱桥相连，县政府和县委正好横跨东西街。县委后边有一栋平房，平均分成六个单元，这就是县里主要六位领导的住宅；另一边新建了三栋，每栋可住十五户，这是县里一般干部的住宅。
新住宅的格局要比原来所住顾家的旧宅结构更合理。吕向阳住的是这栋领导住宅房的东头，除前边有三百多平米的院落外，东头还有十米多宽的地方，大院子是很敞亮的。正房前东西两边各有两间厢房；正房南边一扇对开阔门，进去后是一个南北走廊，走廊右边是两个卧室，南边卧室十五平米，后边的卧室十三平米；南北走廊至四米处左拐有十米长的东西向走廊，这走廊左手一门，是二十平米的客厅，右手一门是十四平米的卧室，沿走廊再前行，右手一门是洗手间，再向前行左右各一门，这是两个各有十平米的卧室，采光通风都经过了精心的设计。吕向阳夫妇自然是住西头，东头南房准备吕向阳老妈从女儿家回来时住，北房是儿子吕明修的了。院子东西各两间角房，一边是厨房餐厅，一边是卫生间、杂物间。
搬进新居，叶亚男当然是很高兴的，可是，一想到在青天白日里被金晓燕看个正着，就心神不宁：得想个办法把金晓燕的嘴封上才行，她知道金晓燕怀着身孕，心想，等到她生孩子时去下个奶，保持亲密关系，这样她才会嘴上留情。
又过了四个月，金晓燕生了一个女孩子。
叶亚男买了十斤鸡蛋，先到学校打听准金晓燕家住处，来到晓燕家。
金晓燕见叶亚男来自然很高兴，热情的让叶亚男坐在床上。
叶亚男俯下身去看孩子，不住嘴的夸奖说：“这小丫头好漂亮啊，你看那大眼睛，毛绒绒的，那小鼻子翘翘着，像个外国女孩。”
金晓燕想起身给叶亚男倒茶。
叶亚男关切的说：“快别乱动了，咱们也不是外人，我渴了自己倒就是了。”
两人说一会儿闲话，叶亚男问：“你今年是二十九岁吧”不等金晓燕回答，接着说“我看过完产假也先别上班了，就说作月子有了毛病，过了年让你姐夫给你安排个好一点的工作吧！”
“哎呀，调转挺麻烦的，教书也不太累，每年还有两个假期。”金晓燕说。
“哎，俗话说，家趁二斗粮，不当孩子王。晓燕妹，你喜欢什么工作？”叶亚男问。
金晓燕被叶亚男说活了心，说：“姑娘时我就是想当兵，象古时的花木兰，骑马杀敌上战场，多神气，现在可不行了，快成老太婆了。”
叶亚男下意识地端详着金晓燕说：“你体形、长相各方面都好，不过当兵是不成了，我看到公安局，当个公安干部，身挎小手枪，是不也挺有派头哇！”
“到公安局我能干什么呀？”金晓燕没有信心地说。
“干什么，凭你这文化水平干什么不行，不象我，斗大的字不认识一升，只能在家呆着侍候老公了。行了，我也该走了，这事你若同意我就让你姐夫给你安排。”叶亚男说着站了起来。
金晓燕忙起身相送。
叶亚男把金晓燕按在床上说：“你可别起来折腾了，快好好养着吧！为了送我折腾出毛病来我可没法跟他们老李家交待呀！”
金晓燕说：“那就让姐姐费心了。”
这时，上街给媳妇买菜的李奶奶回来了，见叶亚男正往外走，热情的说：“吃了再走吧，忙什么啊？”
叶亚男知道是金晓燕的婆婆，她热情的打招呼：“你老身子骨这么结实，心眼又好，晓燕妹妹说你比亲妈妈还好啊！”
李奶奶听了叶亚男的话很高兴，但她不认识叶亚男，就拿眼望着金晓燕。
金晓燕明白李奶奶的意思，忙说：“妈妈，这是吕县长的爱人。”
李奶奶放下手里的东西，拉着叶亚男的手说：“你可是位热心肠的人啊！帮了我们那么大的忙，这又来给我媳妇下奶。”
叶亚男笑着说：“你老慈眉善目，怪不得晓燕妹妹说您老对她比亲妈妈还好！”
李奶奶笑着说：“媳妇就是比女儿好哇，女儿嫁出去就是人家的了，媳妇嫁过来可是自家人哪！”
回到家，叶亚男把金晓燕的事跟吕向阳讲了：“我这姨妹妹可是个知识分子，公安实在不行也可安排其它好一点的单位。”
吕向阳为了在这老婆面前显示着自己的权威，他深深的吸了口烟，又慢悠悠的吐出来，吕向阳耐心的看着他吐出的烟雾一点点飘散了，才得意的说：
“哪里不行，在咱蓉阳这一亩三分地我吕向阳还有办不成的事吗？再说公安局也正好需要这样有文化的人搞内勤，明天我跟杨局长讲，告诉姨妹作好准备吧！”停了一会儿，他斜着那一只小眼睛说“不过，你有机会让她来，我得先看看，别弄个象我这样的去了影响公安形象。”说完冷冷地哈哈笑了两声“如果人痴痴呆呆的，不精明，不强干，那是绝对不能安排到公安局的。用人可是个大问题，是丝毫都不能马虎的。”
叶亚男斜视吕向阳，笑着说：“哼，你是不是还存有别的心眼呀，调个人还要你亲自过目吗？”但她心里想，若金晓燕真的与吕向阳这个老丑有那事，她再也不敢开口讲自己与明修的事了，只可惜我这老丑那宝贝已经不太听使唤了，要不自己怎么能和吕明修有那事呢！
吕向阳吸了口烟：“胡说八道，咱这姨妹是我要调动的，自然要先了解一下，认为合适才能调动。我是一县之长，不能伸着脸让人家去打。”
吕向阳看吕明修下班回来了，差开话头，他不愿让孩子知道这种“走后门”的事：“明修，你过来。”
吕明修站在客厅门口问：“什么事？”他因与继母叶亚男的事常常不敢正面对着吕向阳。
吕向阳看着低头站在那里的吕明修，说：“都参加工作了，还象个女孩子似的。这几天你准备一下，二月三日你到省团校学习，期限半年，到时候办公室你何阿姨会通知你的。”
吕明修答应着，到外边角房厨房里去吃饭了。
见吕明修走了，吕向阳跟叶亚男说“今天下午我了解一下金老师的情况，要是可以，就先把她的事办了，后天我要去省党校学习，时间是三个月，下午我要召开个领导会议安排一下工作，家里你就多操心了。”
叶亚男强调说：“金晓燕的事要安排好哇！”
春节后开学不到一周，金晓燕接到调令，第三天她就到公安局报到了，工作是暂时在办公室管理档案。
到了一个新的单位，加之公安部门要求严格，李奶奶又在外地去照顾有病的女儿，金晓燕每天就显得特别紧张。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没有课程就可以回家烧饭，现在在公安局不到下班是不能离开单位的。本来丈夫李成章就不同意她去公安局上班，为了让丈夫意见小些，金晓燕每天下班一刻也不耽误，忙着回到家烧饭，特别是赶上李成章上午第四节有课时，午间这顿饭就越发显得紧张了。
这天中午，金晓燕几乎是小跑着赶回家，把米下到锅里，她想到后院小菜园子摘点菜，就从厨房窗子跳了出去。谁知窗子下边公爹干活时放了个凳子，把金晓燕拌了个大筋斗，半晌才起来，还是觉得右膝关节疼痛难忍，她坐在凳子上揉了好一会儿。
吃完中午饭，金晓燕又忙着到邻居大妈家去给女儿喂奶，给女儿喂完奶也就到下午上班的时候了。
上班的路上，金晓燕还是觉得腿痛得厉害，甚至有点麻木了；她抽时间到医院，大夫说没问题，伤筋动骨需要一百天，开了些中药。
晚上回来，金晓燕见膝关节有些红肿，丈夫李成章用热毛巾沾酒给她揉腿，她觉得轻松多了，也就没在意。谁知道过了十几天，竟然肿得越来越厉害了，甚至无法走路了。丈夫李成章请了假陪她到医院，医生给开了些药，说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养几天就好了。就这样外敷些消肿药，再吃中药舒筋活血。按医生的吩咐用药，也只好这样回到家里养着。又过了一个多月，非但肿没有消，整个膝关节红肿化浓，有的地方象疖子一样出了头，人也眼见着消瘦。丈夫李成章着急了，陪妻子金晓燕到南京市大医院去检查，医生说是骨结核，只能截肢。李成章跟金晓燕讲了医生的意见，为了保住生命只有选择截肢。
金晓燕哭着说：“若截肢我就自杀，我宁可死也不截肢。”
李成章又跟医生商量，那位女大夫说：“唉，那就采取保守治疗看看吧。”她就给开了药，嘱咐回家要按时用药，用完后再来检查。
回到家里，金晓燕每天只能躺在床上，已经不能站起来了，天气又热，每天苍蝇总是叮咬那只流浓淌水的腿。给金晓燕煽风解热和轰赶苍蝇的任务就落在了九岁的儿子李挚头上。李成章每天要去上班，李挚也不上学了，每天陪在金晓燕身边煽风赶苍蝇。
金晓燕可怜儿子，就让他出去找孩子们玩一会儿，可是小李挚说什么也不肯，晚上凉爽了，他也依然守在妈妈身边，给妈妈洗脸、洗脚、梳头。金晓燕的奶水早已没有了，李成章每天要设法喂小女儿，跑很远的路去给小女儿买羊奶，烧中饭晚饭就成了李永祥的事。本来李永祥校长由于被公安局关了几天受些刺激，身子也不太好，可是破房偏遭连夜的雨，船漏又遇顶头风，家里摊上病人又有什么办法呢！
金晓燕的右膝关节出了七个浓口，每天这七个浓口流浓流血，招得满屋的苍蝇，挂上帐子又闷热的受不了。中医说这叫人头疮，就象人头上的五官共有七窍一样。既然晓得这是人头疮，应该就能治吧，李家人也是急得有病乱投医了。有位姓宋的老中医给了一大包药捻子，每个药捻子有一寸长，筷子头粗细，要捻入到疮口中。每天早晨上班前，李成章都要把药捻子捻入金晓燕的疮口里。金晓燕疼得咬着牙，额头上流着汗。为了治病，她也只能忍受着这剧烈的疼痛。又治了有十多天，依然如故，终日流浓流血不止。
金晓燕精神萎糜不震，就是白天也昏昏沉沉的总是睡着，人也变了样，睡着了眼也闭不上了，露着白眼仁，样子很是可怕的。白天她睡时，儿子李挚就用手轻轻地帮金晓燕把眼合上，而这时往往金晓燕就醒过来。她看着儿子，有气无力地说：
“要照顾好你的小妹妹。妈妈不能呵护你了，将来有了继母，你要学乖呀，听话。”
小李挚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李成章知道金晓燕将不久于人世了，想买口棺材，哪里有钱？就弄几块薄木板自己在院里做棺材。
李永祥见了，拦阻李成章说：“别做了，这么薄的板子哪行啊，我去借钱。”
当天夜里，女儿李莉又发高烧。李成章抱着小女儿去了医院，值夜班的医生见孩子已奄奄一息了，又找来两名医生，经过抢救女儿脱离了危险，但要住院治疗。李成章回到家想瞒着金晓燕，他对金晓燕说把女儿放在别人家了。
金晓燕把手伸给李成章，另一只手拉着儿子李挚，她眼里滚落着泪珠，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对李成章说：
“我不能陪你了，两个没妈的孩子呀！”还想说什么，可她已经没有力气了，不久，她就撒手人间了。
李成章、李挚父子俩抱头痛哭。
李永祥竭力地安慰着李成章：“成章，爸爸知道你经受这样的生活打击所承担的痛苦。这是命运，想开点，接受这个严酷的事实吧。”
李成章不想让李永祥过于为他担心，他忍着悲痛对李永祥说：“爸，我知道了。”他又问“爸，您看要不要告诉我妈一声？”
李永祥抬头看着天棚，思索了一下说：“算了，不要告诉她了，这么远，你姐姐也病得很严重，让她在那里安心照顾你姐吧。”
李成章点点头。
李永祥含着泪说：“晓燕这孩子也够可怜的，从小就没有了父母，是奶奶把她养大的，如今老奶奶早就不在人世了，再也没什么亲人了！你马上去买一口好点的棺材来，其它该买的东西也都买了。就把晓燕葬在祖坟墓地吧！”
李成章流着眼睛，刚要走出家门，有一位穿的大褂的年轻女子急匆匆的跑进院子。
李成章停住了脚。
这位穿白大褂的年轻女子说：“我是人民医院的护士，你的女儿李莉病情非常严重，快去看看吧！”
李成章听了，冲出院门——
李永祥急得躲着脚：“这真是祸不单行啊！我的小孙女啊，你可要挺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