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25
一个字一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充斥着被忽略的不爽。
虽然确实是有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但,八米远,属实是有点夸张了。
弥月忍不住开口,“是因为我感冒了。”
“感冒了?”谢不琢轻挑眉。
“嗯。”弥月声音很轻。
她从小就这样,感冒的征兆一般从嗓子起,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容易哑。
而且症状在加重。
显然不是因为昨晚喝了酒的原因。
谢不琢没说话,兀自迈开长腿走过来,从她手中拿过海绵,拧开水龙头冲了冲,开始刷碗。
弥月还愣愣的,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还是我来吧。”她想要拿过海绵。
可男人手掌修长,海绵在他手中,也成了不怎么大的一块,直接上手拿,一定会碰到他的手。
距离就太暧昧了,也不合适。
她的手顿在半空中,没有继续。
“让病人洗碗,不是待客之道。”谢不琢淡淡说。
虽然,她确实是病人,也确实是客人。
但是,谢不琢的语气,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故意拉开两人的距离一样。
弥月肯定自己是把人给惹了。
原因几乎不用说。
毕竟是自己造的孽,当然不好一走了之。不然,只怕会更严重地惹到他。
有点头疼。
弥月只好硬着头皮,站在旁边。谢不琢显然平时不怎么做事,弥月怀疑他是第一次洗碗,动作十分不熟练。
洗完了,谢不琢没走,而是背靠门框,抬了抬下巴,问她,“饿不饿?”
“啊?”弥月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住。
“看你晚饭没怎么吃。”谢不琢言简意赅。
弥月抿了抿唇。
她确实没怎么吃。
一是没胃口,二是,今晚的菜放了辣椒,吃着嗓子不舒服。
谢不琢了然,不必等她一个回答,弯腰从厨具箱里拎出一只砂锅,淘米下水,盖盖儿。
厨房这块灯光偏暗,气氛像是被凝固住了,空气中又像缠绕着无数根丝线,紧绷绷的,稍有呼吸就会惊破。
弥月背靠碗柜,莫名尴尬,连手脚也有些无处安放。
谢不琢则意态闲闲,靠在门框,低头摁手机回完消息,冷不丁说,“我明天回A市。”
“这么快?”弥月下意识说。
谢不琢“嗯”一声,“年假没了。”
灶台上,火苗不断舔舐锅底,米被熬出香,两个关系尴尬的人静静相处着,气氛倒是没有刚才那样僵硬。
像是被烟火气冲淡了点。
“哦……”弥月应声,“那个……”
谢不琢看过来。
“粥我可以自己守的,你不用因为昨晚的事……”弥月咽了口口水,还是把话说完,“觉得有所亏欠,或者必须负责之类的。”
两个人萍水相逢,也许之后再也不会见面。
按她的性格,还是希望把事儿说清楚。
谁知,谢不琢却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单手插兜,仰着头,像是不太理解地看着她,“你觉得我说要结婚,是为了对你负责?”
弥月没吭声。
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从小到大,不乏有人夸过她长得漂亮。但对于谢不琢来说。美貌是最不缺的东西。他和人共度一夜,很难说是谁占了便宜。
所以要说,睡了一夜他就被她迷住,到了要结婚的地步,和天方夜谭也没有什么差别。
那原因就只能是,谢不琢的浪子外表下,可能,有着一颗比较传统保守的心灵。
“不觉得……”谢不琢抬脚朝她走来,调子慢悠悠的,“你才是应该对我负责吗?”
弥月一愣。
“在酒店我就说过了,这事儿吃亏的是我。”谢不琢挑了挑眉,再度重复。
弥月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点点头,“有的亏我觉得吃一次就够了。你要和我结婚,不是更加亏大发了吗。”
她口才不错,甚至称得上伶牙俐齿。
念书那会儿,虽然看着文静,其实还是学校辩论队的一员,拿过最佳辩手。只是,辩论赛场归赛场,生活归生活,弥月在生活中还是比较钝感的一个人,很少争上风。大多时候都偏文静。
尤其是成为准闻家儿媳妇之后,越发注意言行举止,更少在言语上打机锋。
顶多就心里吐槽一下。
然而,她越来越发现,谢不琢总是能令她不小心脱口而出。
“……不是,我的意思是……”到底是自己“占他便宜”,弥月开口,试图挽救下,没想到,谢不琢却轻扯了下唇角,像是忍俊不禁。
她觉得这少爷脾气可真阴晴不定。
“你不是挺能反击的吗?平时装那兔子样干什么?”谢不琢说。
“……”
看不出,你还有找怼的爱好。
这句吐槽。弥月憋住了,怕谢不琢更来劲。
气氛在不知不觉中,像是砂锅中的米粒,慢慢被熬化了,散发出一种芳香。
莫名给人一种家常感。
弥月觉得自己应该想点什么,又什么也没想。
过了会儿,谢不琢揭开盖子,有白气升上来,氤氲遮住他英俊的面容。
他像是挺正儿八经,又像是随口,问了句,“和我结婚不好么。”
“不是不好,是完全不了解。”弥月察觉到他态度,也比较认真地说,“而且,你也不是非得娶我吧。”
这句话,谢不琢承认。
可以说,在这趟海岛之行之前,他都没有动过结婚的心思。任凭家里老爷子怎么催,都岿然不动。
他自然是浪漫主义,不将就的类型。
然而昨夜的某几个瞬间,他是真切地涌上了结婚的念头。哪怕两人完全不熟,哪怕她心里还有别人。
这念头,谢不琢将它归结于男人那点儿事儿,受荷尔蒙影响,床上兴致起来,多少男人山盟海誓都说过。
想是这么想的。
第二天说结婚也算是一时兴起,逗她,想看看她什么反应。
但知道她会拒绝是一回事,真的被拒绝,他又感觉到非常的,不爽。
够矫情的。
谢不琢自嘲一笑,低头给迟阳煦回了条消息:我明天回。
迟阳煦秒回,还加了个挺猥琐的笑容:哟?成了?这效率够可以啊,是不是得把人带来给我们见见了?
这回,谢不琢言简意赅,回他一个“滚”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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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谢不琢启程回A市,而弥月,也在第三天踏上返回c市的船。
她没想到的是,闻家还未发难,先跳起脚来的,反而是钱家和弥家这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