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起那个人,准备先把他送回家里,一回头眼前一麻,他走过的来路上,每一个路灯上,都挂着一个露着猩红血眼的监视器,一眼望到尽头,数量之多密密麻麻令人发指,每一个监视器,都像是从阴暗角落射过来的不怀好意的目光,注视着每一个进入村庄的人,李乾朗心中暗道奇怪,装这么多摄像头,你们到底意欲何为。
李乾朗扶着他,打算先把他送回家里,便问他。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那人满口胡话酒气冲天,一开口,口中便酒沫横飞。
“你不用管我,走开。”
那人甩开李乾朗的手,又重新坐回地上,一仰脖把瓶中的酒全部喝下,倒头就睡在了地上。李乾朗见了无奈,但把他扔在这里岂不是略显无情,这夜阑深更的若是出点意外怎么办,真是麻烦。想到这里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俯身背起那人就往回走,看着这遍布乡道密密麻麻监视器,把那个人背回了沈凌苏家。走回旧路,安月萱搬了凳子坐在门口,门口漆黑一片,只剩门口的灯还在黑暗中熠熠生辉,那只大黄就蹲在她的脚边。那是指引李乾朗唯一的灯光,他回到门口,安月萱就走了过来。
“恩公,你去哪里了?”
“我去随便转了转。”
“这是谁啊?你干嘛背着他。”
“路边捡的。”
沈凌苏也一脸愁容的走了出来,突如其来的打击太大,让她整个人一改往日的傲娇神色,变成一副哀灰骨立、风僝雨僽的憔悴模样。李乾朗正想和安月萱解释一下自己“捡尸”的过程。突然看到,沈凌苏从家门口出来,那副憔悴的模样让他想起之前在饭店,自己那副不堪模样和狼狈神态,她的那副高傲神态自负之颜。没想到居然就这样攻守之势逆转,真是感叹造化弄人,他背着那人走了过去,她呆滞的转过头来,表情麻木的看着李乾朗和安月萱,眼中似有无奈充盈,可她又难以倾诉。
“你们进去吧,我妈给你们安排了住的地方。”
安月萱看着他这样,十分担心她。
“姐,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些心累,你进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行吧,你别太上火了,不行我找我哥想想办法。”
沈凌苏眼神仍是呆滞无神,宛如一汪死水。
“不用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不麻烦你了。”
“我…。”
她欲言又止,跟着李乾朗进去了。没有人知道那晚沈凌苏在夜幕中坐了多久,眼泪流了多少。只知道从此之后这个面容骄傲的女人变得内敛谦逊了几分,或许她从未像此刻这般需要一个男人来依偎,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需要一个耐心的人来倾诉,她,她真的好孤独。
李乾朗进了门,沈母就走了上来招呼他们两个。
“小萱,我给你们安排了房间,先休息吧。”
“谢谢妈妈,麻烦你了。”
沈母是真吃安月萱妹这一套,原本阴郁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
“不麻烦,哎?这是谁啊?”
她指着李乾朗背上的一个人问道。
李乾朗解释道。
“我在村里遇到的,担心他有危险,就把他背回来了。”
“是吗?我们村的我都认识,放下来我看看。”
李乾朗一想也对啊,都是一个村的,那必然是认识的,让沈母一认是哪家的,打个电话叫家人来带走便是,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当即把人放到院中的一条躺椅上。沈母凑了上去,只看了一眼,便认出了面前之人是谁。
“秦琛!”
沈母果然认出了那个人是谁,但她的语气竟是一种惊讶至极的语气,十分的令人不解,似乎是此人的出现让她很是意外,就像是一个不该出现的人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那样。
“秦琛秦琛,醒醒,快醒醒。”
沈母焦急的呼唤,但面前这人并没有太多的反应,仍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沈凌苏也被院中的糟乱吸引,抹净眼上的勒痕走了进来。
“妈,你们在干什么?”
沈母不知所措,看到沈凌苏走了进来,手忙脚乱也说不清楚情况。
“他…,秦琛…,你…,谁…,认不…。”
“谁?”
沈凌苏没听懂她母亲说的话,但还是凑了上来,她也弯下腰去看倒在地上的那个人,看清楚了之后她也吃了一惊。
“秦琛?”
没想到地上那人听到这一声呼唤,也不知是正好醒转,还是似有感唤,竟然睁开了那双严丝合缝的眼睛。透过眼缝看到一双绝望的眼睛,正左右转动的扫视着众人,最后目光落到了沈凌苏身上。他在看到沈凌苏的一瞬间,他原本呆滞无神的双眼闪现出一丝光亮,就像是久旱之地喜逢甘霖,荒芜之土再获新生。李乾朗敏锐的捕捉到这一丝稍纵即逝的细节,再结合之前那不正常的语气,这几人之间必有扯不清理不明的关系。
那人睁开的眼睛锁定在了沈凌苏沈凌苏身上,他努力的抬起自己的右手,颤颤巍巍的举在胸前,想要去够沈凌苏,眼中尽是那种见人伤心之情。
“凌苏…,你。”
说到这里他醉意上涌两眼一闭晕倒在地,几人赶紧把他抬了进去,放在屋中的沙发上,李乾朗弄完就跟着安月萱走了出去,两个人回到院中,那只小狗马上又凑了过来,摇着尾巴晃着脑袋在二人脚边来回折腾,样子十分可爱。
“你去睡吧。”
李乾朗见天色不早,让安月萱先去睡觉,后者应了一声,便走了进去。
“苏姐,我先睡了。”
“嗯。”
沈凌苏和进门的安月萱打了个照面,两人简单交涉几句便各行其是。沈凌苏来到院中,看着孤身望月背手而立的李乾朗,心中产生异样的感觉,此刻的她感觉面前这个男人竟是那样的可靠,那样的坚毅,平日不显山水的,身上竟然有如此的勇迹,自己孤身一人,面对这事竟然没有一个能商量的人,平日里的坚强竟然成为阻碍自己成家的屏障,自己这么正直青春年少国色天姿,可竟然拒绝了那么多的追求者。那是自以为自己自力更生不需要他人的帮助,亦能生活的很自在,可能也和自己的话性取向有一些原因,但只有遇事了才知道,家中有一个男人说多么的重要,不然所有的事都自己来办,才知道困难有多大,过程有多难,辛酸有多苦,疲惫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