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诗听了,心里就是一顿。
“会不会是余文铭潜逃回京城了?”她心里暗道。
余文铭可是被朝廷列为了通缉犯,如果私下跟他来往,那是要被牵连治罪的。外祖父那边,朝廷都派了人在周边盯着的,外祖父一家如今的生活,相当于被软禁了。
“玖儿,你继续想办法盯着夫人,看看她往哪边去,马夫那边,不愿说,先别硬问。”
林诗诗心里盘算一番,就去芙蓉院找余氏,婆媳两个如今来往也是很少,余氏见她过来,露出稀奇的神色。
林诗诗假装忧心忡忡的道:“母亲,舅舅自从失踪,已有几个月未有信息,现在都快过年了,也不知道舅舅是否存于人世。前几天我出门,在街上看到一个背影,肖似舅舅,我差点追了上去。”
说完,林诗诗唏嘘不已。
余氏一听,脸色发白,手指微微蜷起。
道:“你舅舅如今亡命天涯,你既然 担心他,为何不跟你夫君求情,给他一条生路。他是你亲舅舅,他能犯多大事呢。”
“母亲,我也求过情,但大爷说,这事跟谋逆有关,能不牵连家人,已是皇恩浩荡。若舅舅真的没有参与其中,倒不如主动自首。哎,就是不知道他人在哪?”
余氏心里扑通扑通的,面上还强自镇定,道:
“怎么还跟谋反有关了?借他十个胆子,他也是不敢的,这中间定然是有误会。”
林诗诗皱眉,半自言自语道:
“ 但愿如此。只不过“拓云”镖局的事情还没有结案,舅舅是难以回来正常生活了,希望他在外面能平安,躲过这几年,慢慢的淡忘了,再找官府通融一二,也就好了。”
等林诗诗走了,余氏直接瘫软在了椅子上。
“庄嬷嬷,她突然跑过来说这些干什么。不行,得过去嘱咐他,让他离开都城,万一被人发现了就完了。”
“夫人,您别着急,舅老爷如今这个样子,就算在街上,除非是至亲之人,都认不出来的。”
庄嬷嬷今天一见余文铭,都被吓了一跳,胡子喇喳的,人瘦了两圈,满脸风尘,看来这几个月没少吃苦。
“万一呢。你没听她说,她看到背影很熟悉。他如今无路可走,已是弃子,可如何是好,都怪我,当初不该把他牵入其中。”
“夫人,你也是一番好心。谁能想到朱管事能丧命,朱管事可是宁王爷的人,舅老爷这几年跟着朱管事干事,手上赚的银子,是他在学馆当一辈子夫子也赚不到的。”
余氏无暇争辩这些,她陷入了沉思之中。
当年,她偶然认识了朱管事,知道对方是宁王,当时还是八王爷的人。她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他把想敛财的心思写在脸上。出于嫉妒和报复,将林诗诗父亲母亲携带重金出海的计划告诉了朱管事。
朱管事让她引荐着见了林卫,中间发生了什么她并不知道,她只知道,林卫余玥瑶出海半年后,朱管事过来找她,让她把林诗诗贴身的衣物和信物给他。
最后,就传来林卫和余玥瑶遇难的事情。
她的本意,开始只是希望朱管事利用八王爷的权势,去敲诈林卫余玥瑶,没想到连根拔起,连命都收走了。
余氏开始也有点害怕,事太大了,也有朝廷的人来问询,但没人怀疑她。尤其是林诗诗的外祖母听说余玥瑶出事后,突发心悸而死,她与余文铭高兴极了。
在回娘家奔丧的时候,余氏把事情跟余文铭和盘托出,余文铭对她竖起大拇指,还告诉她,“母亲”的死,是他的手笔。余月扶从余文铭懂事起,就告诉他,他们的亲生母亲,是被这个所谓的“母亲”害死的,他们真正的母亲,在余文铭刚出生不久就去世了。
当年,她四岁,她忘不了母亲临死之前对她说的话,让她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才能活下去。
“弟弟,你要记住,她不是我们的母亲,我们真正的母亲早就被她害死了,她生不出儿子,不过利用我们的母亲为她生下儿子。她对你再好,也是假的,我们一定要记住,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余月扶出嫁当日,是这么跟余文铭说的。
外祖母去世后,张妈妈便想带着林诗诗回海宁,余氏这时候出来,将林诗诗接回了镇国将军府,并在一开始的时候,视若己出。陆珊珊和陆旭也极为喜欢林诗诗,余氏也从不阻止陆旭对林诗诗生出情意,让张妈妈也放松了警惕,一心以为,可以将林诗诗嫁给陆旭。
若不是林诗诗重生一世,谁能知道这背后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余氏回想往事,她不后悔,她终于为母亲报仇了。
她们姐弟心意相通,把对方弄死了,把对方的女儿女婿弄死了,她本来要把林诗诗也弄死的,但阴错阳差,如今,倒脱离了她的掌控。
哼,说什么我也是她亲生女儿,结果却将她做妾,再从妾立为继室,一是不需要为一个做妾的女儿置办大量的嫁妆,二是要给余月扶添堵。
这么多年,哪怕人都已经死了,余氏想起来仍恨意难消。
“夫人,要不,让舅老爷去找宁王,让他帮忙寻一条生路。好歹也是替他办了这么多年的事。”
“不行,宁王的人如果发现他,说不定会杀他灭口。被朝廷的人捉住,也许还能保一条命。”
一个没有用,只会带来拖累的人,就算余氏并不知道宁王的为人,她也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永远的闭嘴。
她一个后宅女人尚且知道,宁王这样的人物,能让几十艘船上几百人一夜之间消失的人,怎么可能让余文铭活着。
“夫人,这事就交给老奴来办吧。”庄嬷嬷道。她出面,不容易引起注意。
余氏久久没有下定决心。
这一别,生死未卜,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
良久,她吐出一句:“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