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吊子沈鸢扬起下巴自信笑道：“放心啦，爹。砚之教过我。”
“阿鸢，没有那么简单。不过你记住一点，哪怕闯了祸，也不能让人轻易伤害你。我和你爹都会护着你。”谢怀琛也皱眉严肃提醒。
这话让沈知州心中十分舒坦，嘴角不禁露出笑，赞同地连连点头：“阿鸢，听太子的话。”
沈鸢瞬间意识到可能真会遇到大麻烦。心道别的不会，先去五福堂配点药。
这会儿沈知州觉得太子应该已经说完正事，鉴于对他表现还算满意，正打算准许女儿同他多待片刻。
奈何太子竟然还继续说：“有个消息孤想透露给沈侯爷，兴许侯爷自己也知道。”
沈知州好整以暇地听着。
“父皇曾经问过裴子延和周清时是否愿意娶七公主，他们二人都拒绝了。”
这事沈知州还真不知道。皇帝是私下问的，消息没传出来。他的人也没刻意打听。
但这事儿跟他没关系啊。
沈侯爷一脸疑惑地等着太子解释，奈何人家没下文了。
这事儿其实是周清时主动同谢怀琛提及。
周清时是太子手下的人，现在想娶三皇子的表妹，这事自然要同太子说一声。
但现在问题是他也娶不了。裴子延拒绝公主的婚事没多久便去侯府提亲，结果引来皇帝不满。
他若跟着再去侯府提亲，皇帝怕是脸都要被打肿。所以虽然他同沈幼芙已经两情相悦，可这事儿不得不等个一年半载。
当然还得面临沈侯爷是否同意的问题。
沈鸢一听就懂：“哇。周公子把公主的婚事都拒绝了，应该是因为幼芙妹妹吧。”
谢怀琛浅笑点头，他现在只是替周清时说一嘴而已。侯府可别急着把沈幼芙给嫁出去。
沈知州懂了。一言难尽地看向太子，敢情你准备挖空我外甥的母族。
沈侯爷有种自家后院都被人给拆了的感觉，当即决定今天不准太子和阿鸢待在一起。
谈完正事，送客。
谢怀琛走的时候，沈鸢还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反倒是他安慰沈鸢自己很快会再来见她。
看得沈知州心里憋着一口气，家里的女儿们都胳膊肘往外拐。
接下来的日子里，谢怀琛多次带沈鸢一起出门。像当初说好的一般，带着她游览京城里和附近的美景，投喂她各色美食。
他没有刻意避讳。沈知州也没多说什么。
两人的动静确实引起皇后注意，但皇后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沈贵妃竟然先召沈鸢入宫，还顺带将沈念初和沈幼芙一起召进宫。
贵妃娘娘差人来侯府传话，说是最近宫里新进了一批贡品锦缎和首饰，让家里老夫人和侄女们来宫里一趟，各自挑挑喜欢的。
这种事情一年到头总有那么一两次，沈贵妃对自己人还算大方。不过一般都是用来孝敬沈老夫人和给乔姨娘母女挑选。
沈幼芙听从尹惜柔的教导，从不挑挑拣拣。每次等沈念初选完，剩下什么都乖乖收下说喜欢。
沈鸢自打来侯府，第一次遇上这等好事。这是她第二次正式去宫里。
入宫前都得先收拾打扮好。沈幼芙一大早就到沈鸢房间里一起帮着装扮，两姐妹在房间倒腾得不亦乐乎。
沈鸢特地麻烦二婶也过来帮她看着，虽然不是参加宴会，可千万别出现不妥之处。上次步摇的教训历历在目。
她这次穿上一身浅紫色衣衫。锦缎材质极好，色泽如同晨曦中的紫云，在阳光映照下仿佛闪耀着柔和的光辉。腰间系着一条金丝绣带，带子上花纹繁复，勾勒出纤细腰身，娇俏动人。
头上戴着镶嵌紫色宝石的玉簪，耳边垂挂着一对亮闪闪的水晶耳环。
“大姐姐，你这是去见姑母还是去见情郎啊。”沈幼芙打趣道。眼前的姐姐打扮得花枝招展，但又不失典雅华贵。
沈鸢甩了甩绣着云纹的衣袖，心想着去宫里说不定就有可能偶遇砚之呀。还有可能撞见皇上皇后呢，总得给他们留着好印象。
不过她只随口笑道：“你这身也很好看。”
沈幼芙身着一袭淡粉色的绣花长裙，裙摆随步履摇曳，轻盈灵动。裙子上绣着精美的梅花，花瓣上金线点缀。腰间缠着一条珍珠绸带，上面系着一枚精美的玉佩。
“我还好啦。毕竟要去宫里见贵妃姑母。总得比平常更讲究些。”沈幼芙提着衣裙垂眸看了看自己。
“好了。你们去了宫里记着千万别乱走，少说多看。就在瑶华宫里待着应该不会遇到什么麻烦。”尹惜柔提醒道。
两姐妹乖乖应下。收拾好后，便跟着祖母和沈念初一起坐上去宫里的马车。
乔若安以前偶尔会去，但这次没有。她现在尴尬的妾室身份不方便入宫。更何况二房夫人都不去，她去不适合。
沈老夫人在马车上看着自家三个漂亮的亲孙女，心里十分满意，恨不得府中能再多几个这般伶俐的孩子，哪怕是庶出也没关系啊。
可惜儿子性子倔，就是赌气想不开，不肯纳妾生孩子。
不过马车里没人关心沈老夫人在想什么。
沈鸢在脑中复习砚之给她反复强调的注意事项，面对不同的人该做出什么表现。
沈幼芙在回想娘亲给的嘱咐。尹惜柔认为现在女儿到出嫁年纪，一定要万事小心。尤其乔家没落，贵妃八成会在侄女们的婚事上打主意。
而沈念初则是一副仿佛知晓一切的模样，目光看向别处，只眼角余光不屑地扫一扫另外两姐妹。
自打从嫡女变庶女，她已经心态失衡。但在她心里，侯府以后是她亲弟弟沈寒川的。就冲这一点，她们就没法和她比。
更何况，她认为自己一定比另外两个嫁得好。她要做那个嫁进宫里的沈家女。
想到沈家的荣耀系于她身上，沈念初突然冷笑一声，眉角微压，一副威仪万千的神态。
跟马车里的气氛和场合格格不入，看起来整个人仿佛精神不正常。
沈老夫人直皱眉，这孙女最近时不时就这副模样，不会是中邪了吧。
瑶华宫的风格同贵妃很像，精致奢华。殿外雕梁画栋自不必说，殿内器物多是玉石象牙，窗帘也用着上好的丝绸。
现在天气微微凉，殿内就燃着香银碳。不仅暖和，还有淡淡的幽香。
沈贵妃没有穿礼服。衣着看着随意，却也是织金银线的六幅罗长裙，头戴珍珠花钗。
她原本慵懒地倒在躺椅上，听到人来报后，起身来迎沈老夫人。待自家几位姑娘坐下，命宫女上来点心茶水。
连带御赐的绸缎首饰一并呈上来，让大家自个儿选喜欢的。
沈鸢作为嫡长女，谢过贵妃姑母后，不客气地慢慢挑。
沈贵妃今天唤她们来除了赏赐东西，确实如尹惜柔所料，有打侄女婚事主意的心思。
她现在对沈鸢和沈幼芙的表现都很不满。
贵妃看着长得最漂亮的沈鸢，凉凉的声音颇有几分亲切：“阿鸢，听说你最近同太子多有来往，这是怎么回事啊？”
沈鸢已经被很多人问过这事，现在她表现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羞涩，垂眸老实回道：“太子殿下对我有恩，还在书院指导过我。他……他对我很好。”
这副乖乖女的姿态看在贵妃眼里，就是一副蠢样。
她已经打听过消息，据说沈鸢长得像太子心里的白月光。
想起自家兄长，再想起皇帝，贵妃不由得冷哼一声。男人就特么好这口。
太子这不摆明了在糊弄这傻丫头嘛，当她是个玩物呢。
沈贵妃毫不留情地提醒：“太子应该很快会娶穆家姑娘。”
沈鸢顿时小脸一白，蹙了蹙眉心，神色略显委屈地嘟哝：“殿下不是这么说的。”
沈贵妃撇了撇嘴角，眸光斜睨着她：“那他怎么说，难不成说心悦你，还想娶你？”
只见沈鸢脸颊微微泛红，轻轻咬着嘴唇，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
贵妃当即翻白眼：“太子想娶谁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无论他说什么，你都得留个心眼。”
沈鸢乖巧点头，但表情很是不服。
沈贵妃看她这副单纯样，心中甚是怀疑太子敢来招惹沈家女，该不会是看她够蠢吧。
沈知州已经同她打过招呼，这丫头的婚事不许她插手。按照自家兄长那脾气，什么都依着这个傻姑娘，搞不好沈鸢的婚事到最后毫无利用价值。
若沈鸢真能进东宫，那作用可就大了。
不过沈贵妃暂时只是想想。太子的心思她也不清楚，反正跟他父皇一样，都是可恶的花花肠子。呵，男人。
于是沈贵妃的目光落到今天的重点关照对象沈幼芙。
沈幼芙每次来都等姐姐先挑，这次也一样。乖乖在一旁坐着吃点心，神色有点心不在焉。
突然听到贵妃姑母唤自己：“幼芙，听说你同周大人关系不错。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沈幼芙一听就心生警惕，心道姑母的消息可真灵通。
她淡淡地回道：“大姐姐以前救济过周大人，我去书斋的时候同他认识的。”
说了等于没说。沈贵妃皮笑肉不笑：“你们都别怪姑母多嘴，本宫是关心你们。周大人和太子同咱们沈家的关系可没那么简单。你们要当心，千万别被人利用。”
这会儿是在关上门说体己话，沈贵妃说得很直接。沈老夫人和沈念初也跟着附和两句。
沈幼芙乖乖应下。她寻思按照娘的说法，贵妃姑母今天特意这般交代，可能真在打她们婚事的主意。
而沈鸢除了点头，看神色还是一副不信邪的样子。让贵妃愈加觉得她蠢，难不成真想嫁给太子。
几人没聊多久，突然外面有宫女禀报说熬的鸡汤好了。
沈贵妃吩咐人端进来，突然笑道：“那碗汤是给皇上准备的，他在御书房议事，这会儿差不多该忙完了。本宫还想同阿鸢和念初好好说道说道。幼芙，你替本宫将汤给皇上送过去吧。”
沈幼芙心里一咯噔，这不就得离开瑶华宫。娘说过不要乱走。
她起身行礼，面色为难：“贵妃姑母，我不知道怎么去御书房。”
“这个简单，会有宫女带着你。”
“这……我去不合适吧，怕冒犯皇上。”沈幼芙目光怯怯，一脸担忧。
“送完就回来，不用见皇上。好歹是咱们沈家女儿，这点小事你总该能做，别这般胆小。”
沈贵妃贴心地笑着安慰，又正了正神色补充道：“顺带将一封信替本宫交给御前侍卫薛大人。”
话音刚落，一位大宫女按照贵妃示意将密封的信递给沈幼芙。
沈贵妃眼神示意她赶紧接下，仿佛这是什么要事。
沈幼芙在她的目光催促下，犹犹豫豫先接过信。
“切记要亲自交到薛大人手上。”沈贵妃强调。
沈幼芙看着手里的信，只觉得烫手。
“贵妃姑母，这……这是什么信啊？”她微微抬眸，温声细语问道。仔细观察贵妃的神色。
沈贵妃表情从容中略带严肃：“一些事关朝政的正事，你不方便知道。交给他就行了。”
沈幼芙听罢，脸色更难看。
贵妃给御前侍卫送信，是啥要紧的正事。这合规矩么。可不管合不合规矩，这都是贵妃娘娘的吩咐，容不得她不听。
沈鸢看出妹妹为难，神情懵懂地问道：“薛大人是谁啊？”
沈念初鄙夷地瞥了她一眼，凉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屑之意：“薛大人叫薛义隆，年纪轻轻就是御前一等侍卫，其父是禁军副统领。”
“那可真厉害啊。”沈鸢赞赏道。
沈念初鼻子里哼出浓浓的不屑之声：“当然啦。人家可是人中龙凤，京城里有名的青年才俊，皇上亲口对他赞誉有加。你肯定见过的。”
沈鸢一副回忆状：“哦……没印象。”啥也想不起来，肯定长得不好看。
沈念初心里吐槽沈鸢怕不是在装模作样。
乡下丫头来京城好一段时间，连嫁妆都要抢到手，难道会不多留意这里的公子们，找机会给自己物色门好亲事。